乌有道人请众人落座,自己从宽袍中取出一个茶壶、数个茶盏,然后自取洞中泉水灌入茶壶中。只见乌有道人以手扶壶,来回摩挲,不一会儿功夫便听到壶中水汽翻腾的咕嘟声,众人皆是惊讶。道人笑呵呵地将茶盏中倒满水,然后分发众人,说道:“请诸位有缘人品尝。”方占水曾听父亲说在梦中饮过圣茶,当时就大为好奇,不知这圣茶究竟是何滋味,当下端起茶盏稍一吹气,品咂了一小口。呵!甘甜入味,清幽绵长,如同周身蒸了桑拿一般畅快,不禁一饮而尽。陈松云看到方占水的举措,料想此茶必不简单,端起茶盏仔细端详一番。只感觉手中轻盈,并无平时端水喝茶的重量,再一看这盏中之茶,晶莹剔透,丝毫看不出有茶叶的痕迹,陈松云颇为疑惑,凑到茶盏边嗅了嗅,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初辰在旁边看乐了,噗嗤一笑,说道:“松云大哥,你看了半天,看出个门道来了没有?”陈松云连忙摆摆手,尴尬地笑笑,品尝了一口。水入到口中,陈松云立刻就明白了刚刚方占水的神情。
乌有道人伸出手来,示意众人用茶,自己笑着说道:“此泉水乃是寻常之物,并无可言,只是这茶壶茶盏颇有讲究。”众人听了,深喝一口,放下盏来,静听道人说话。乌有道人呵呵两声,继续说到:“此茶壶茶盏非用泥土捏造烧制,是将乌神茶叶捣碎发酵,制成茶泥,然后做成茶壶茶盏模样,在阴风之处晾一年,再继续捣碎茶叶做成茶泥涂抹于茶具之上,再晾一年,如此反复10年,方得成功。刚刚我以天罡之火煮之,使其茶味浸入其中,不知诸位是否感觉尚可?”这乌有道人倒是并不谦虚,说完自顾自地喝起茶来。这也难怪,乌有道人毕竟不是凡人,自然就不会有凡人的俗气。众人听道人一番解释,知此茶奥妙,不自觉地自斟自饮起来,道人在一旁笑呵呵看着大家。
三姑品了几口茶,神态自然,转过身来拱手向道人做礼,说道:“晚辈众人,误打误撞入此仙境,非寻常游客,实为这画中人而来。”道人喝了一口茶,笑道:“三姑无需解释,我自知也。”众人一愣,这道人不仅知道三姑的称呼,竟然连大家此行的目的也知道,真是神人。道人见众人疑惑,忙解释道:“我既是这画中之灵,画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物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妙玄道长一心修道,早已与我交往深厚,三姑你几次使用莫忘铃,非妙玄道长不应,实因存在不同,难相呼应也。你等众人能找到此处,并非易事,然对妙玄而言,福祸不知。”这乌有道人玄玄乎乎说了一堆,众人听得不明所以,什么叫福祸不知?三姑此次前来只为有事请教,难道能对这妙玄造成伤害不成?道人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端着一副招牌式的笑容看向大家。
三姑听完,也不明此种深意,然而眼下时间紧迫。大妹说她的阵法可做七七四十九日,这粗算一下,自方占水第一次进得大妹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几日了,真等到四十九日之后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再加上三姑多年未见妙玄,今日看到师父近在咫尺,难免显得激动异常。三姑顾不得多想,便说道:“道人既知我等来意,恕晚辈冒昧,请教道人,该如何与我师父相见?”道人又饮了一口茶,起身站定。众人见道人站起,赶忙离了座位。道人说道:“这《江山万里图》中存在的乃是另一重世界,凡人肉身不得进入,邪魔鬼怪不得进入,肮脏污秽不得进入。欲见妙玄,需单独剥下幽精之气,以纯净之态入内。”三姑听得明白,这是要自己人魂出窍,独留肉身和天地二魂在此处。心想,这《江山万里图》果然奇妙,凡人只能以人魂入内,这样就会元神不全,也就难以施展道法,如此巧妙神圣。当即答应道:“无妨,晚辈可尽听道人安排。”乌有道人呵呵一笑,便要请三姑入画。突然,在一旁的陈松云像是想到什么,伸出手来打断道:“且慢!”众人一惊,转过脸看向他,陈松云道,“如道人刚刚所言,凡人三魂之中,仅有幽精可入此画,那么妙玄道长如何以元神入内的?”这一问倒是提醒众人,方占水和初辰双眼紧盯乌有道人。道人哈哈大笑:“你怎知妙玄是以元神入画?”众人哑口无言。三姑一摆手,说道:“道人莫怪,你既是这画中之灵,必不相欺。晚辈请随道人入画。”乌有道人点了点头,又说到:“刚刚我有言,你等此次前来,对妙玄而言福祸难定,就此入画难保无恙,如若猝然有失,画外肉身恐从此疯癫也。”初辰想要说话,三姑伸手止住,眼神笃定,一字一顿说出:“后果自担,甘受其罚!”
乌有道人不再言语,伸出二指点在三姑印堂处,道了一声:起。众人见到一个纯透灵魂随着道人的手指带出,飘然若仙。乌有道人引出三姑人魂,对众人道:“诸位且侯在此处,静心饮茶。”说罢转身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入得画中去了。
初辰怅然如失,眼泪不自觉地扑簌簌留下,方占水上前安慰,劝慰初辰去亭子里喝几口茶静静心。然后自己扶着此刻痴痴傻傻的三姑坐回亭中。陈松云神态自若,拎起茶壶就往两人茶盏中倒水,当起了东家。自己品了一口后对初辰说道:“初辰小妹,无需多虑,我们在此饮茶静等三姑出来便是,此茶真非常物,如能每日得饮,岂不快活似神仙?”初辰一听,这陈松云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拍桌子骂到:“你个狗屁江湖骗子,进去的又不是你妈,你当然可以快活似神仙了。”说完转过头不理众人。方占水赶忙过来打圆场。陈松云被初辰一骂,险些一口茶把自己噎到,赶紧放下茶盏解释道:“初辰小妹莫怪,在下知错。刚刚在下并非是处于看热闹心态,初辰小妹可知我是何人?”初辰一听,转过身来,说道:“你是何人?你不就是一算命的…”说到此处,初辰如梦方醒,兴奋地问道,“松云大哥,你给我妈算过了?她能安全回来?”陈松云摇头晃脑,说道:“还生大哥气不?”“不气不气,松云大哥,快说说你这命算得咋样?”陈松云笑了起来,说道:“嘿嘿,此处乃是神仙洞穴,我这点本事还真不敢在此班门弄斧,再说了,三姑乃是修道之人,这命是随便能算的?”初辰拉下脸,又转过身去。陈松云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虽不敢给三姑算命,但是看相倒是一绝。我看三姑天庭饱满,印堂红润,山根之处亦不见有黑气,是有造化之人,此刻虽然人魂出窍,也不见面相有丝毫改动,我敢断言,三姑此次入画必能安全返回。”初辰一听,喜上眉梢,立马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给陈松云端茶递水。在一旁的方占水看得摇头苦笑。
众人品了一会儿茶,初辰按耐不住,在洞中来回走动。突然,初辰惊叫一声:不好!快看!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这《江山万里图》中心位置有青烟冒出,仔细观察,似有明火!初辰和方占水看得直冒冷汗,陈松云也傻愣愣地立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