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上半场,充满添丁之喜。
人生下半场,却习惯了离别。
每一出戏剧,如果从下半场开始,倘若从上半场结束,这就是喜剧;反过来往往充满悲情的味道。
我们习惯了家族里的人丁兴旺,但并不习惯离别。
尽管这是每一个人的宿命,这样的上下半场每天都在演绎着。
但只有身边亲人的离别才会有如此感怀。
获知堂哥过世,这是自己熟悉的家人,特别在我小的时候。
常常在节日的时候,与爸爸回到他曾经居住的村庄。
冬季,是村庄里的打牌风最浓的时候,在伯母的提醒下,我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堂哥,因为他打牌总得小赢,堂哥总是大方的给上我的小费。
堂哥的老婆也是从牌桌上打来的。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有夫妻俩共同参与的爱好,反而能掌握不逾矩的分寸。
有了孩子,为了孩子读书,他们搬到了城里,跟我所住的城中村的距离更加近了。
堂哥在一个市场卖肉,妻子在另外一个市场为人打碎肉。同许多家庭一样,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村里的土木房因为年久失修,渐渐败落,只离一间尚完整。
女儿读了大学,堂哥去了厦门打工。
这一去就很少再回来,即便是过年本该一家团圆的日子,我去拜年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
人还在,总有见面的时候。人活着,生活再不易,总有想象的可能。
后来堂哥回来了,在厦门的时光因为身体的原因干不了太大的体力活,但工厂老板对他的关爱却让他常挂在嘴边。
这次想治好多年老毛病的手术本来可以安排在厦门,但因为他的身体弱,手术又不是一两次能完成的,这期间身体调养需要的周期长,于是选择回来,这样妻子和大学毕业已经在本地工作的女儿也能照顾到他。
这次疫情我呆在家里的时间长,他们一家正好租住在楼上,春节期间在家调养的他见面的频率自然就高了。
堂哥每天晚上都有一人去散步的习惯,那怕是下着寒雨,他也是带着口罩,快步下楼,在经过一楼的大厅时,总会跟在看电视的我们打个招呼,独自走进黑夜里。
在口罩最紧缺的时候,他给我们送来了一包口罩,我当时说:在一罩难求的时期,会送口罩的都是真爱呀。
3月底,调养后入院的他准备接下来的大手术,我们一家也准备起程回福州。
4月底,堂哥的手术因为难度大,加上他的肝脏无蓄血功能,导致输入的血根本无法在身体里停留,后面因为失血过多,回天乏力。
我是在五月一日与爸爸的通话中才获悉这样的消息,而人在前一日就火化了,遗照放在村里的那所还有一间尚存的老房子里。
没能送堂哥最后一程,还是觉得遗憾。
最痛苦的莫过于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她的人生下半场,未免过于残忍。
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难全。
希望堂哥一路走好。
希望我们人生都能以喜剧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