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我不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却也惹了不少祸,童年的记忆大都淡忘了,惟有这些祸事至今记忆犹新,回想起来,总能找回一些童稚的感受。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一群孩子在河坝上玩两军对垒的游戏,敌我双方分别位于土坝两侧,以土坷拉为武器,大呼小叫,相互投掷,土块飞来时能听到“日、日”的响声,大家都有准确判断“流弹”本事,偶尔“中弹”,土块在身上摔得粉碎,也不很痛。战到憨处,双方你追我逃,难解难分,土块如飞蝗漫天飞舞,没想到我一弹掷出,居然打中了大德的眼,看到他捂着眼,蹲在了地上,我的英雄气概全无,撒腿便逃,他的兄弟二德在后面紧追不舍,身上着实挨了几弹。真可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第二天,见到了大德,一只眼睛肿的跟熊猫似的,但是没有记仇,大家仍然有说有笑地在一起玩耍。
那时侯男孩子最值得骄傲的东西,便是能拥有一只精美的弹弓了。弹弓的制作并不复杂,找一个结实而正当拇指粗细的树叉,剥皮去枝,截成一个三角的弹弓叉,经过切削、打磨,绑上橡胶和皮兜,一只弹弓就做成了。拥有一只弹弓,俨然是一位将军,拉弓、瞄准、发射,鸟儿见了魂飞天外,猫狗见了叫苦不迭。伙伴们之间自然少不了相互比试,找准一个目标,看谁的枪法准,这下平房外面的路灯可倒霉了,很少见过囫囵的。有一天平哥张弓射出一子,“子弹”撞到墙上,反弹回来竟然打中了一只公鸡的头,硕大的公鸡喝醉了似的,走了几个醉步,扑了几下翅膀死了,平哥立时逃得无影无踪。
有一只气枪应该算得上是孩子当中贵族了,谁能摸一下,可是莫大的荣幸。有一天,阿玉扛着气枪,带着一群孩子站在一棵槐树下打蜜蜂窝,结果惹恼了工蜂们,不等孩子们反应过来,恶毒的针已经扎进了肉里,逃得慢的被蛰惨了。
我也曾体验过被蜂蛰的滋味。那时住的都是平房,一排一排的,房前有一条公用的大路,路的对面是各家自建的小锅屋,小屋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大概不足十平方。临家的河哥经常邀我到他家的菜园子玩,有时还偷偷地拿出一包猪碎骨之类的东西请我吃,这是他偷母亲的零钱买的,可惜我无福享用,我从来不碰这类食物。有一天河哥找出一件蓑衣,一只斗笠、一根竹竿,对我说,我家锅屋后面有一只老大的马蜂握,咱把它戳下来怎么样?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虽然,我对马蜂还是十二分胆怯的,但顽劣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傻乎乎地当了河哥的枪头。我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拿着长长的竹竿,打开菜园的小门,看到了挤满了马蜂的硕大蜂窝,马蜂细细的腰若即若离地连接着胸腹,腹部是一圈圈黄黑分明的花纹,长长的毒针在后腚伸出,让人感到不寒而栗。马蜂们震动着翅膀,嗡嗡地飞舞,落入蜂巢的动作轻盈自如。蜂巢上马蜂蠕动成一只黑压压的球。我有些胆怯了,想让河哥替我,但经不住河哥的哄骗,还是鼓起勇气戳下了马蜂窝。马蜂们似乎懵了,满园飞舞着乱做一团。若按河哥教我的方法蹲地不动或许不会被发现,见漫天的马蜂我吓急了,丢下竹竿,迫不及待地开开园门,落荒而逃。结果斗笠掉了,一只马蜂轻盈地飞过来,钢针似的蠹子对准我的脑门狠狠地蛰了下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金星闪耀,我磕磕绊绊地逃出菜园,不多时,额上的包象发面馒头似的肿了起来。河哥用手给我挤出毒针,用碱面擦到包上,据说能中和蜂毒。现在想来,自己真有些傻的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