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
文/天性使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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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的闺蜜H发来微信说：“小果哭成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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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阿泽描述，他和小果相遇在老校区的破旧图书馆门前，当时正值期末考试，他们早起去排队抢座位，刚好一前一后。冬天青岛的风大，小果的资料不小心被一阵妖风卷起，阿泽帮她四处去捡。那天他们坐在了一起上自习，互相加了人人，再后来就一起相邀上自习。慢慢地他们发现彼此爱好和三观都很相似，都是喜欢看书、听五月天，接着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看到一个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熟悉，心里有种感觉，好像你跟这个人之间，一定会有故事发生。看到小果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之间会有故事。”阿泽边跟我们碰杯，边描述他第一次看见小果时的感觉。小果则是在一旁微笑，安静地给碟子中的青菜变换各种姿势，时不时地侧过头，偷瞄一眼阿泽，眼中满是温柔。
那场景我至今回想起来都很虐狗——当众秀恩爱见过没？当初究竟是谁吵着说阿泽脱单要庆祝，用胳膊夹着阿泽的脑袋说着要他请客来着？
那之后，大家算认识了。偶尔会出来聚一聚，唱唱歌。阿泽和小果，像普通的大学情侣一样，每天大手牵小手地去逛街、上自习、旅行，时不时在社交平台上秀一秀恩爱，就连彼此的铃声都是统一的《恋爱ing》。作为他们的朋友，每天承受着无处不在的恋爱的酸臭味和成吨的精神伤害，实在有种想拨打动物保护协会电话的冲动。
那时我们都觉得，他们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快收获幸福的一对。
3
大四的时候，我去了京城实习，平时比较忙，加上过得也很苦逼，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心态，跟大家也很少联系，大概有半年多没有回学校。
回青岛的那天，朋友们嚷着要一起聚一聚。那次聚会，阿泽一个人低着头自顾自地吃，也不说话，扎啤倒是没停地往嘴里灌。H给我使了个眼色，给我发了消息：“阿泽没考上研究生，最近还跟小果在冷战。”
那一晚我送走了其他人，把阿泽拦了下来，一起喝到了打烊。两个人喝到走不动了，就醉躺在店前的长凳上，盯着青岛灰蒙蒙的夜空。我们就这样躺了半个多小时，谁都没说话。
“爸妈让我回老家，家里在县城给我找了份工作。”可能是酒喝多了，我什么都没问，阿泽就先说了起来：“小果考到了上海一所大学。“
过了好一会，阿泽问我：“磊哥，你说，异地恋靠谱吗？”
后来的生活中，我也问过无数人这个问题。我问过订婚后因为工作原因相隔两地的工程师小哥，问过参军后跟女朋友久久不能相见的军人小伙，我问过因为上学而不得不分开的学生朋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我自己的心里也有了答案。可是那是后来——未来的你可以很轻松地给现在迷茫的你指点迷津，但是现在的你却永远无法知晓。
“呸！”我骂了一句，“这算什么蠢问题？你也准备赶流行，毕业分手？以你们的感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吧？”想了想，我又把问题抛给了他：“你对小果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对未来没信心。”阿泽顿了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你知道小果家很有钱，她爸妈一直很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为了能得到他爸妈的肯定，我一直很努力想考一所好学校。可我觉得现在，我们的人生不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靠！！！命运我艹NM！！！”阿泽大叫了一声，差点把我震到地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很久，嘴上只蹦出了一句：“你真傻逼。”
那晚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俩是在网吧里窝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看到手机有20多个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跟阿泽在一起吗?他的电话关机了。”全都是小果。我给小果报了位置，过了好一会，只见她急急忙忙地闯进了网吧，环顾了一下，嗖的撞到我这边，揪起旁边阿泽的耳朵就是一顿脾气。
而她手里的豆浆，华丽地洒了键盘一脸。
那是我第一次见文静的小果发脾气，也是第一次见她红了眼圈。
4
那年夏天，小果和阿泽没有分手，他们不顾父母的反对，决定开始漫长的异地恋。他们一起跑去上海听了五月天的演唱会，一起逛了小果即将入读的学校。他们在夜晚绚丽的外滩相互依偎，将东方明珠当成电灯泡，合了影，配文：爱情的模样。
5
异地恋是对爱情的一场严酷考验——两个相爱的人无法见面，只能依靠手机或者电脑，才能互诉衷肠。
不能相见，不能相拥，不能相暖。
那种感觉就像在手机和电脑里养着一个宠物，功能就是陪你说说话，有时还会把你气的炸毛。表面上过的跟单身狗没什么区别，或者说，还不如单身狗。与阿泽的情况相同，那段时间，我也在异地恋。所以我们还会时不时地交流一下感慨与辛酸。
没有彼此陪伴的日子里，阿泽说他们的状态就是都在为了今后努力，努力变得更好——阿泽通过自己的努力，加上父母托了些关系，很快就当上了主管，而小果则申请到了出国的机会。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爱情最好的状态吧。
后来，我仓皇逃离京城，来到南方找工作。新的环境，新的朋友，为了糊口，累死累活地工作。也换了微信号，想与过去来个彻底了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很多朋友都断了联系。
人生往前踏步的时候朋友圈也在不停地更新，有的人留下，有的人离开，最后剩下的，知己寥寥，难有交心。
我一直觉得，毕业就像是一次断缘的劫难，因为毕业之后曾经的朋友就很难再遇见了。能碰上一面，都是极其难得的缘分。多少人在说“有缘再见”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这辈子，我们恐怕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6
我再次见到阿泽已经是两年后了，在他的婚礼上。两年没见，他变的成熟了不少——一身笔挺的西装，梳的整齐的发型，很难联想到这是那个当年跟我一起躺在大街上飙脏话的屌丝。
阿泽挽着新娘子挨桌敬酒。婚礼短片上则不停播放着他与新娘的相识相知和相爱，我有一点恍惚，跟新郎新娘碰了杯，对着阿泽和陌生的新娘说：“哥们，恭喜恭喜，弟妹真漂亮。”
7
那一年，阿泽回到老家县城工作，小果独自来到了上海读研。
那一年，其实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阿泽努力工作，小果努力学习，虽然异地恋的日子很难熬，但是阿泽和小果很细心地呵护着彼此的小幸福。
但是时间一长，慢慢也就有了分歧。
小果是南方人，自己的父母也在南方做生意，所以小果以后毕业了想留在上海。加上自己专业的原因，在上海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阿泽却想留在县城，相对大城市的快节奏，阿泽觉得这里更适合自己。而且上海的房价对于阿泽的家庭情况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
更何况，阿泽过不了父母这关——阿泽是家中独子，他的爸妈年岁大了，身体不好。阿泽说二老没有别的愿望，只想阿泽留在自己身边，早点结婚，抱个孙子。
他们开始争吵，谁也说服不了谁。
距离远了以后，也会慢慢将两颗心之间拉出距离——这才是异地恋的可怕之处。
好巧不巧，小果忙着准备出国的时候，阿泽的妈妈查出了癌症晚期。但是阿泽没对小果说什么，他说他不想影响她。这件事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
那段时间他们联系很少，每天电话只是匆匆几句，就挂断了。
之后，阿泽没给小果原因，推掉了他们计划好的旅行。
阿泽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阿泽没有钱，他为了给自己的妈妈看病，借遍了亲戚。阿泽不想让小果担心，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小果的父母觉得自己会拖累小果。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底线，阿泽想一个人扛过这场战斗。
可是，阿泽不知道，那场旅行小果策划了很久。她告诉H说，她想在旅行中跟阿泽求婚，在自己出国前，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小果没有告诉阿泽，因为她期待阿泽看到自己对他求婚时惊呆的表情。
他们争吵，谁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谁也不肯妥协。他们大闹一场，小果一遍一遍地哭着问阿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阿泽没说话，一直沉默。沉默的定义有很多种，有时沉默等同于默认，但有时，沉默又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
小果没有听到阿泽的哭声。阿泽后来说，那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是灰暗的，灰暗到看不到未来，也无法给小果未来。最后，小果负气说了分手，远赴美国。之后，很快跟她的一个学长谈了恋爱。
那年，我没有见过阿泽。只是听M君说，那段时间，阿泽冷静的可怕。
几个月后，阿泽的母亲去世了。
我不知道阿泽那段时间是怎么挺过来的。直到阿泽婚礼那天，我看到婚礼上的短片才知道，母亲去世后，阿泽喝酒喝到胃穿孔，住了院。
而新娘，是阿泽的同事。那段时间，是她一直陪在阿泽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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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小果是在上海。几个人约在了一家看起来高大上的西餐厅，小果带了她的新男朋友来。
几年时间的打磨，我们都变了，变得更好也更烂了。
大家一起回忆着校园时光以及这几年的经历，不时感叹或者唏嘘。但我们闭口不提阿泽。
席间，偶然聊到音乐，我问：“五月天最近出新专辑了，听过没？”
小果怔了怔：“没，好长时间没听五月天了。”
小果的男朋友突然插话：“10月份上海有演唱会，要去听吗？”
“嗯，去听听吧。”小果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错觉，他和他真的很像。
9
演唱会那天，H发来微信：“果果哭成了傻逼。”
小果的男朋友哄都哄不过来。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小果凌晨发了条朋友圈：“人生海海，所以再见。”
配图：上海外滩。
可有些话，她只是发给他看的。可他们彼此之间，再也，听不到。
10
我在朋友圈里转了五月天的新歌《后来的我们》。
阿泽回了四个字：“挺好听的”。又过了一会，阿泽又回复到：“这歌真TM伤人”。
我问：“很久不听五月天了？”
“嗯，很久没听了。”
嗯，有故事的人不适合听五月天，因为那些歌里，有一个眷恋的影子。我不知道现在的阿泽和小果是否还互相眷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幸福本就是件奢侈品。很多人用尽了整个青春，也没有换到那个人。
阿泽给我发微信：“你去上海了？”
“是啊，去玩了一趟。”
过了一会，他问道：“她还好吗？”
“她过得应该挺好的，又恋爱了，年底准备订婚。”
“恩啊，那就好。”
我想了下：“对了，她托我们祝你新婚快乐。”
过了一会，阿泽发过来一串“哈哈哈哈”，然后说：“也替我祝她一切都好，幸福快乐”。
“对啦，谢谢你们的大红包。”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小果的祝福是我瞎说的，但又不是。阿泽婚礼，我们每个人都随了两三千。不是我们有钱，而因为红包中金额中的一部分，是小果的。她把一万块钱分成5份，托我们五个朋友，夹在红包中，以我们的名义偷偷交给了他。
她说，想谢谢阿泽陪了她这五年。
H后来告诉我，那些钱原本是小果用来跟阿泽旅行和求婚的。
我们都很努力了，只是命运残酷，打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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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多个日子我曾想过，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选择分手，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美满幸福？想到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阿泽和小果，千千万万段异地恋被折磨到苟延残喘，七零八落。
很多人，断了、散了，就不再念了。
我们的人生曾经交汇在一起，开出了五彩缤纷的回忆。但是后来，还是会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我们都曾试着朝着对方跑去，但是后来发现自己不能。我们总会被外物绊住脚步，无法靠TA更近一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你竭尽全力也只能做个喝彩的旁观者。
最大的可悲不是TA不让你参与，而是你再也参与不了了。
你是我的青春、错过和不说。
我是你的轻描、淡写和难过。
那么阿泽和小果，后来的你们，一定，要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