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蝉鸣的季节里,空气中充满离别的味道。
校园里那座盖了两年的综合楼,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它盖完。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一大波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在校园各个角落拍照留念。散伙饭吃了又吃,同一个班的,同一个社团的,同一个宿舍的,那些借着酒杯似醉非醉说出的话也已经消散在夜色里。校门口好似一个小型机场,走的人一拨又一拨,大家哭哭笑笑,咫尺天涯。
颜颜天天在校园里走,看着他人的哭哭笑笑,很受触动,不知道临到自己时是怎样的状况。同班的三个女生宿舍里还没有人走,车票已经买好,大家都在忙着打包,打包之余,忙着告别。
酆伟的散伙饭也吃了一拨又一拨,那家单位通知他两个月后入职,于是他乐得天天在校园里闲晃。颜颜倒没这么轻松,她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重要的东西寄回家,不必要的或送人或扔掉;间或找酆伟陪她一起上街买衣服和化妆品-虽说店里统一配发工服,可也得做些相关的准备,并且毕业之后就得自己租房子生活了,于是又拉着酆伟陪她一起找房子。
直到离校的最后一个星期,颜颜才把事情都忙完,拿出精力来专心等待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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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过晚饭,宿舍里聊天的,刷网页的,看视频的,打电话的,忙得不亦乐乎,颜颜看看这劲头,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找温柔。
温柔是她在体育课上认识的朋友,两人一起在体育基础班里待了两年。给她们上课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天到晚凶巴巴的,就像别人欠她二百块钱似的,一言不合就让她们跑圈儿,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颜颜跟温柔一起跑步一起练球,当然还有一起骂老师,两人在这样的关系中,迅速建立起坚固的革命友谊。
不同于她们宿舍的各自为政,温柔的宿舍里走得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好几天没看到她,这姑娘正穿着连衣裙,踩着恨天高,在镜子前左顾右盼。颜颜靠在门口,对着温柔调侃“美女穿这么漂亮,晚上要到哪里约会啊?“
温柔转过头来,看到颜颜,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道:“美女今天心情好,陪你一起出去逛逛如何?“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3
温柔学的是市场营销,一个月前在招聘会中找到一份外贸的工作,前段时间忙着天天恶补英语,看来英语是补得不错,现在是忙着置装了。
她个子比颜颜要高,瘦瘦的,终日一副T恤短裤的形象,穿一双凉拖在校园里到处走,这会儿换成了恨天高,不过头发还是卷卷的,整个散下来,自有一种自由不羁的气质,倒显得颜颜的衬衣长裙格外端庄。偏偏这样风格不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总是说个没完没了。彼此打趣一番后,颜颜笑着说:“我都收拾好了,房子也找好了,你怎么样?“她知道温柔上班的地方在另外一个城市,这样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公司说提供员工宿舍,不用担心租房子的事,宿舍的东西我也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一个月才入职,我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出去玩一趟,就当毕业旅行了。你工作怎么样?”温柔边说边脱掉脚上的恨天高。
颜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头跟温柔说话:“说好了8月1号报到,先从销售顾问做起,刚开始应该会比较辛苦吧。”
温柔换了个姿势,转过身说:“你啊,明明有路可以走,偏偏选最难走的那一条,让自己这么辛苦。”
颜颜知道她指的是酆伟家里可以帮忙安排工作的事,笑着推了温柔一下:“总要自立嘛,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开始依靠别人,再说做销售一般收入都不错,真做好了升起来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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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阳台的窗台上放了一盆水,里面漂着几块香薰蜡烛,混在夜色中,非常好闻。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着对于毕业的感慨,对于未来工作的向往,当然,还有对于分开的不舍,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同宿舍里有一位舍友要赶第二天早上的火车,颜颜从温柔的宿舍赶去送别,一帮人打起精神说说笑笑,等出租车的时候,舍友突然就哭了,颜颜像是被突然击中了什么,抱着大家哭作一团。
离别终究到来了。
一个星期后,宿舍人已经走空,颜颜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最后一个离开。走在校园里,师弟师妹们依旧言笑晏晏,颜颜想起校长在毕业典礼上的那句:“过去终将过去,未来已经发生,愿这片土地上的梧桐夜雨与来园清风,终不将被辜负。“仿佛突然获得了力量。
朱颜颜大步走出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