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二十一)

心愿,我不知猫儿为什么老让我想有何心愿。回家不是心愿,找我娘也不是心愿。何为心愿,难不成要上天揽月下海擒龙,才算得上正经的心愿。猫儿不言金瞳泛着微光,淡淡的看我一眼,我还是自己先找找心愿吧。我在府中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我娘亲,倒是见到了当年她生的弟弟,如今也是个玉雪可爱的娃娃,说起话来奶声奶气,他这么小,我娘不可能会离开他。我跟了他三天,除了乳娘和几个丫鬟,就连那人也没怎么出现,我娘始终没有出现。我心中隐隐有不安,那不安压在我胸口仿佛让我喘不上气,我寻不到她,我怕我再也寻不到她。

我在府里一寸寸的找,甚至府中的泥土也被我挖开,一度府上的人以为闹鬼,府中上下人心惶惶,那人倒是不怕,总觉得是人在捣鬼,可不就是人在捣鬼嘛。我在府里寻不到,便开始往外找,皇城太大了,我走了一天走不了多少地方,猫儿见我跟没头苍蝇似得的乱找,再次耻笑我。

不如我了你的心愿吧,我当你有何不同的,真真是个凡夫。

我都找了半个月了,才跟我说什么了我心愿,早干嘛去了。“不要,我非要自己找着她。”猫儿竟也耐心的等。当然我也不再一个人乱找,每次都跟着那个人,阖府上下,也就只有他才是最知道我娘下落的人。

这皇城真大,我跟着那人走了很远的路,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猫儿每天在我耳畔啧啧称奇,对我说,被你这么个小姑娘,带着见这么多大世面,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初时我见那风月场面,吓得目瞪口呆,呕吐不止,但想着为了寻我娘,我便忍了。见惯之后,我虽能平心静气坦然观之,心中对他们甚是鄙夷。这世间这天地广阔任他们遨游,却不料给他们再大的天地,终不过一个色字,给他们再多真心,于他们也不过是一个欲字。这世间男子,真真是比女子过的惬意多了,这天地都是他们的,他们却只会胡来。而女子终日囿于一处,不知自己已被男子蒙蔽到何等模样,竟愿事事信他们,样样受制于他们。我心里愤然,猫儿冷眼见我,日日恨的咬牙切齿,只言,怎么你还想翻了这男人的天,给女子不成。

“我若非见他们龌龊至此,我还不知,原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只怕就是世间男子怕女子识得他们真面目,才使的手段。”我自知我无法去为世间女子擂鼓叫屈,只是心中暗下决心,我要依着自己之力,寻到我娘。

那人常常来往的贵人们我都一一记下,然后我开始离了府,跟着他的贵人们,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

我终于在我十一岁那年的春天,见到了我娘,我终于能跟上贵人的马车,躲在马车底偷偷进了他的府上。我在他府上找了七天,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找到了我娘。那天桃花开的正好,她一脸憔悴在园中,只听得有人喊她“桃花夫人”。她以前的确是粉面香腮,人比花娇的美人儿,如今这憔悴的样儿,也未曾让她失色,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在贵人府上。但见贵人的行事,的确是个风流放荡之人,皇城的确有美人,却无我娘亲这样的人间绝色。我只要想起那人以及他的贵人对我娘做的事情,我便怒火中烧,我定要报仇,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救我娘于水火。

终于在那灼灼妖娆的桃树下,猫儿问我,可想好了。

我点头,我想好了。

猫儿甚是满意的看我一眼,你的心愿有些大,得给一些报酬。

我茫然,我身上并无银两。

猫儿摇头,我不要那黄白之物。

那你要什么

猫儿的金瞳灿若月华,我要你的半颗心。

失了半颗心,我还能手刃仇人吗?

当然,待到七月十五月圆之时,我教你怎么做。

猫儿可能早就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它不曾说过一个字,它让我自己找,我找得越久,我的恨就越深。等到现在,它不管说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真是只坏猫儿。可如今我也要做坏人了。

无戒学堂日更第七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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