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瞥了一眼路侧的渔洋河。土黄色的河水,在不太宽阔的床上翻滚咆哮。
这都是这几日雨水的功劳,它们壮大了渔洋河,让平日里温顺的渔洋河,平添了几分凌厉,但更多的好像是狰狞。仿佛这渔洋河想要一张口,吞下这整座的偏远小城。
然后这小城像是没有存在过,凭空的消失。没有街道,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一切,都只在静怡里安宁。
一些花儿在群山的怀抱中忍不住绚烂的绽放,一些树苗迫不及待的想要长成参天巨树。一切自然的发生,不被更改的循序渐进。这里人迹罕至,这里是陶翁笔下的世外桃源。
但可悲的,可叹的,那世外桃源早已死在了人类自私与贪婪的践踏之下。那些所谓的人类文明,全然没了踪影。它们怕了,它们怕了这当下,人们眼中畸形的文明。因而便藏了起来,藏在岁月里,藏在回响中,藏在云深不知处。
这渔洋河本该是无拘无束的,它可以随意的更改变换自己的形态,自己的方向。它不该是被束缚的,不该被牵引着像头乖巧的宠物。
但它并非是持久温顺的,它有它独有的愤怒,这愤怒令人心惊胆战。它愤怒了,因为这原本不该有的规则,因为这满身的伤痛,因为一切随意的践踏。可它能做些什么,是冲破这规则去反客为主?还是任意的将伤痛附加到他人的身上?
这些都是不能的,它清楚它的愤怒将会是无数人的灭顶之灾,它是理智的,并非残忍。正因为这些,他只能咆哮,只能翻腾,以此来发泄内心深处隐藏的愤怒。
只是这愤怒是不被人理解的,它也只能照旧的一边愤怒,一边奔跑。远一点,再远一些,到人迹罕至的深谷,奔流出一段直泄的令人沉醉的匹练。即使无人欣赏,也能使丛林发出呼呼的赞赏,是山谷发出悠扬的曲调。它那时总会明白,不是无人懂得欣赏,只是环境蒙蔽了思想。
它因此在傍晚,升起一丝朦胧的薄雾,将整个身段隐于其中,独自的欢唱,独自的流亡。
它不想让这个世界漫不经心的窥探到它,也不想深情款款的去窥探这个世界。它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堵高筑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