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这祠堂里的后生们,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竟然这王家庄的王震宪自己找上门来了,可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谁也不敢想。
老祠堂的门被推开了,也迎来了笑声,“哈哈哈……咋?敬先叔,是我大宪子啊!”
王震宪看得出祠堂里坐着的后生们脸色都不好看,他也不好强颜欢笑,只得先问问多年不见的苟敬先,“于先生好!”又问了声于先生,这算是礼数,远近知道于先生的都这样。
“你要干啥,直说,别磨蹭!”进喜这年轻气盛的毛病就是改不了,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
“这是进喜兄弟吧,呵呵……”看来这王震宪是有备而来,“早就听说了,简直就是二狗子的左膀右臂啊,哈哈……”这一句话倒是让进喜没了分寸,到底这人要干啥,谁也摸不着底儿。
“震宪哥来坐,坐,”苟德胜也猜不出他的意图,就按着于先生的法子,先礼后兵,“今天震宪哥突然过来,有事?”
“嗯,有事,还是天大的事哩!”王震宪故作气势,他并不是想闹事,而是想看看这年轻后生到底有多大能耐,竟然能带着全村后生开渠固土。
“去,剩娃,找一下绣春,让她到我家帮我娘安排点吃食,我今天要和震宪哥喝两盅!”说完剩娃应了一声就跑去了绣春家。绣春会做饭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只是苟德胜没顾上考虑合不合适就让剩娃叫绣春,他也没想过这一出绣春会怎么想。
“狗子,别这么客气……”这苟德胜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倒是让着大宪子乱了阵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祠堂里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盯着苟德胜,大概是指着苟德胜能把事解决了。
“震宪哥,你今儿来得也算是突然,”苟德胜想试探一下王震宪。
“你也别试探我了,我就直说吧,”王震宪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我来这儿就是想同你商议下这开渠的事儿。”
“这事啊,我也打算去找你,这不大家都在商议该跟你咋讲这事呢。”苟德胜紧绷的脸全是缓下来了,冲大宪子笑了笑。
“我看着你们快结工了,我估摸着你肯定会来找我商量的,”王震宪看着苟德胜,目不转睛,“你是知道的,这王家庄里村民缺教化,我怕出啥事,就先找你来了。”
大家一听,原来是错怪了人家王震宪,顿时后生们没了紧张的脸色,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大宪哥,你看看我这,没等你开口我就冲了,你可别介意啊。”进喜对着这当家人大宪子眯着眼笑着。
“你看你说的哪家话,打后生么,该有的尿性,嘿嘿......”王震宪一解释,祠堂里的气氛瞬时间就活跃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是只有农村里,才能如此的和谐,办起事情来也算符合农村人的性子,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但话说好了就又成了一家人。
这时剩娃也跑过来,说是家里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回去了,苟德胜出了祠堂仰头一看,都到了晌午了,太阳又开始散发着年轻的温度,炙烤着眼下的这片土地。
王震宪被苟德胜和进喜推搡着到了苟德胜家的老窑里,家门打开着,地上的秀春还在忙活着,“哎吆,狗子,这是你媳妇儿吧?”王震宪知道多年了苟德胜没有媳妇,可今天一进门儿被这么俊俏的媳妇惊讶地楞了一下,“你也不给介绍介绍么?”绣春并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这王震宪毕竟是过来人,看得出这绣春是害臊了。
“咳......你看看这,我也没给你介绍,这是村里老贾叔家的,我们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不会做啥菜,这绣春做饭是人尽皆知的,你今天过来,我也不能怠慢你不是,就把这绣春请了过来。”苟德胜也有些害臊了,急忙解释着,可一旁的绣春有些不开心。
“我看着很般配么,哈哈哈,我说狗子你小子有福哩,”王震宪继续开着玩笑,“我看你是喜欢人家,人家大姑娘就这样原意给你做饭?”
“大宪歌,你可别胡说,”绣春白灵般的小嘴,越发的让苟德胜感觉到不自在,“人家二狗哥可看不上我。”绣春说话间就已经把炕桌上摆满了饭菜,王震宪也上了炕。
“绣春,你......”苟德胜欲言又止的,“麻烦你了,你也赶紧吃,誉胜,快帮你绣春姐弄吃点。”
“二狗哥,我可不见外,不管我,你们吃。”别看绣春这一句话,不仅仅让人感觉到她将来肯定是个称职的婆娘,更让人能感觉到她是个疼人的老婆,苟德胜招呼着王震宪喝起酒来,这老窑里,多少年来就数今日热闹,也数今日温暖。
炕下蹲着的绣春,看着炕上吃酒的苟德胜,心里那种按耐不住的欢喜,就像江海一样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