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在宠物市场买回黑猫时,那黑猫才一个月大。这是一只纯黑色的缅因公猫,身形非常瘦小,在喂了一个多月的羊奶之后,这只猫才长得稍微胖了一些。
花影给黑猫起了一个名字,叫介乌,她每天下班回来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喊一声介乌,妈妈回来了。
但介乌的性格有些许冷漠,每次看见花影回来了,只是缓缓在边上蹲着,静静地盯着花影在门口前换拖鞋。
花影进屋后把猫粮泡软后倒进猫盆里,介乌也是安静地埋头吃着,饱腹之后就用脑袋轻轻地蹭蹭花影的脚。
“有吃的你这小家伙才会理妈妈是吧?”花影总是这么说,然后笑着抚摸黑猫毛绒绒的脑袋。
直到三个多月后,黑猫才对花影变得热情,只要花影一坐下来,黑猫总喜欢跳到她的怀里去,猫的毛已浓密了,每次把它放下来,花影衣服上总是沾着不少的黑毛。
而花影在这个时候也交了一个男朋友,叫周吕,是做外贸的。
周吕并不喜欢花影家里的黑猫,因为每次跟花影做爱的时候,黑猫都会在床脚盯着两人,这让周吕十分不适,觉得像一个人在偷窥。
一天深夜,周吕从花影身上释放完后,光着身子爬起来抽烟,望见昏暗中黑猫仍旧在床脚蹲着,一双绿眼珠死死盯着他。
周吕背后有些发凉,终于是忍不住了,按亮灯把黑猫踢了一脚,驱赶了出去,说道:“影儿,要不,你别养这只猫了吧,你都有我陪着了。”
花影拍了周吕肩膀一巴掌,哼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儿子,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冷漠!”
周吕说:“你知不知道,猫是很敏感的动物,它是能知道我们在干嘛的,而且还有不少的宠物也会有性变态的。”
说着周吕就嘿嘿地笑了笑,花影伸手狠狠拧了拧他的手臂,道:“能有你变态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花影心里多少有了些隔阂。每次周吕过来自己的出租房亲热时,花影会娇喘着,看一下在床脚的黑猫,她把雪白的双腿盘在周吕的腰上,跟猫四目相对时,那一刻心中竟生出了羞耻感。
于是她脸色潮红地起身,把黑猫关进猫笼里,放在房间外。回到房里,周吕继续把她压在身下,每一次撞击着她的身体时,房外的黑猫也在喵呜地叫着。
其实花影并不奇怪猫的叫声,因为黑猫也已经6个月大了,到了发情期。或许是应该给猫去做绝育手术了吧。
花影想让周吕陪她一同前去宠物医院,但周吕有些烦躁,道:“你都为这只东西花了多少钱了,猫砂猫粮,现在你又被辞退了,没有收入,还去宠物医院弄什么绝育,我以前在老家养这些东西都不用理这些的,吃也只是给它吃剩饭,你操这么多心干嘛?”
“那又不用花你的钱!”
“你下个月的房租水电呢,到时没有钱了,还不是要找我拿。”
花影不作声了,周吕便凑了过来出主意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这只猫给我们赚钱,给它拍一下视频就行。”
“你意思是做宠物博主?”
周吕摆手说:“普通的宠物博主,这只是低端玩法,而且不一定能赚钱。我们来把这猫弄伤,拍一期偶遇流浪猫,好心把它救治的视频,然后再开直播,这样大概率能火,然后筹钱给猫治病,再开直播,到时候网上那些一群爱心人士肯定会捐钱跟打赏的。”
“要弄伤它?那我不同意,这是我儿子!”
周吕叹气说道:“就把它弄脏一些而已,你赚了钱之后,可以给它买大把的玩具,买好的猫粮了。”
其实对于此事,花影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在三个多月后,花影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她不想堕胎,只能开始跟周吕筹备婚礼,以及养育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这需要一大笔的费用,周吕再次提出了打造一个爱心收养猫咪账号的事情,花影看着蹲在猫笼里的黑猫,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点头默许。
一开始,周吕只是把黑猫关在笼子里用肮脏的泥水浇湿透,然后在夜晚把猫扔在下水道里,拍摄救助这条黑猫的视频。
但那条视频只有几十个点赞,掀不起什么热度。一连拍了几条都是如此。
周吕有些泄气,思考着这一定是网友已经精神麻木,如果要撬动他们的怜悯之心,这只黑猫必须要足够的惨,否则普通的流浪猫救助,这些网友是无动于衷的。
在几天之后,趁着花影出门逛街的时间,周吕把黑猫从猫笼揪了出来,绑在椅子脚上,用菜刀把黑猫的右爪子给砍掉了,左脚也直接猛地踩断。
黑猫的右腿溅出大量的血,它疯狂扭动身躯挣扎,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周吕不为所动,起身把一盆泥水淋在了它的身上。
这样看起来够脏够惨了,但他想要把这猫处理得更像患上了皮肤病,便用香烟去烫黑猫的背脊,黑猫疼得不停地哇哇惨叫,撞得整张椅子都翻倒。
一连烫了十几个伤口,周吕才扔掉了烟头,而黑猫则躺在血水里浑身抽搐。
周吕用袋子把黑猫装了起来,拿下楼,找了一条胡同,把黑猫扔在垃圾桶旁,开始用手机拍摄视频。
黑猫左边整条腿都被踩扁,浑身湿漉漉,拖着半截残废的身躯爬动,喉咙发出颤抖的喵呜声。
周吕拍完视频,发布时配了一条伤感音乐,编辑的标题是:街边刚好遇到一只被车碾压的流浪猫,真可怜,家里带了些东西给它吃,希望它能好起来吧。
在完成这一切后,周吕把黑猫带回了家,他明白待会要面对花影歇斯底里的叫骂。
但周吕早已想好了理由,说刚才带黑猫出去拍视频时,窜到公路被车撞了。花影明显不信,尖叫着捶打周吕。
周吕这时听到手机收到两笔收款的声音,他心里一动,叫道:“你等下!”
花影红着眼,喘气怒瞪着他。
“我们成功了。”周吕大笑起来,他打开手机,看到那条视频破了六百万的播放,二十万点赞。
那些网友进了粉丝群之后,纷纷要捐钱给周吕让带黑猫去医院救治。仅仅几个小时,周吕就收到了七万多块钱的进账。
周吕把数目给花影看,激动道:“看到没,这仅仅只是四个小时的钱,不仅能救你的猫,我们的生活,孩子都不用愁了!”
花影有些失神,她捂着头瘫坐在地上,过了半响她才失魂落魄地道:“带介乌去医院,快点。”
在带黑猫去救治的整个过程,周吕都拍了下来,剪辑好视频更新在账号上,配上暖心的文字:猫猫已无大碍,我会把它领养,后续的情况会更新出来,感谢大家的捐赠!
不少的网友留言表示好人一生平安,家人身体平安接不接?
黑猫在宠物医院把伤口治愈后,周吕跟花影便把它接回了家。为了补偿这只黑猫,花影买了昂贵的猫粮跟玩具。
只是黑猫并不怎么吃东西,它默默地看着花影,躲在床底里。
周吕伸手把它揪出来直播,观看它的人数达到了十万加,周吕抚摸着黑猫颤抖的身躯,跟网友说道:“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介乌,现在它恢复的很好,就是吃的好多哈哈哈,我都快养不起这家伙了。”
此话一出,直播间里一群人刷起了热气球,跑车等礼物,当晚周吕就拿到了五万块的打赏。
一连直播了几个月,周吕跟花影赚了四十多万块。靠着这一笔钱他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也给即将出世的孩子购置了不少的衣物跟奶粉。
望着花影的大肚子,周吕有点头疼,因为救助黑猫事件热度已经退去了,这段时间的直播间只有寥寥十几人,打赏也就那么几块钱。
养孩子可是一笔不少的费用,何况现在他们两夫妻都已经没有了工作,需要想想办法怎么再策划一个热点。
周吕把黑猫扔进浴室,用鞭子抽打黑猫,鞭打得它皮开肉绽,黑猫因为后半截身子几乎残废,根本无法跑动,只能哀嚎着缩在角落里面。
等周吕打累了之后,他扔掉鞭子,喘着气,拿起双氧水倒在猫的伤口上,再撒上泥沙,这样等伤口干了之后,会很像得了严重的皮肤病。
黑猫疼得浑身炸毛,一挥爪子挠伤了周吕,躲到了浴缸边。
周吕心里恼火,骂了一句,狠狠把猫踢飞到墙上,猫惨叫了一声,瘫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发抖地抬起了脑袋,喊了一声喵呜。
跟周吕料想的一样,自从把黑猫弄成得了严重皮肤病之后,直播间的人气又上升了不少,但肯定是比不上原本的热度了,网友打赏的钱也只够应付日常的生活开支。
花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周吕便策划着救助更多的流浪猫来拉捐款,因为存款实在已经所剩不多,靠着那只黑猫是赚不了钱了,它早已被网友遗忘。
在往后一年的时间里,周吕在外面抓了二十几只流浪猫回家拍视频,他准备把账号打造成一个类似流浪猫救助站的IP。他总算是发现了一个规律,只有救助新的猫,网友才会重新提起关注度。
这天周吕照例拿着网兜,在夜晚搜寻流浪猫的踪影,却发现在一处花坛下蹲着一个流浪汉,他的身边围着一群流浪猫。
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喂养那些流浪猫,但周吕观察了没一会,那些流浪猫就晕倒了过去。
“原来也是个抓猫的。”周吕喃了一句,直接走了过去。
流浪汉正用麻袋装着猫,听到动静立马就起身飞跑起来,周吕急忙喊住了他:“等等,兄弟,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流浪汉停下脚步,愣了愣,回头看着周吕:“啥,啥意思,咋合作?”
“你这个猫卖一只多少钱?”周吕问道。
流浪汉啧了一声:“一百多块,你到底想干啥?”
周吕道:“我是奇怪你用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用药放猫粮里,都没有猫肯靠近,即使我不放药,那些流浪猫也不愿意过来吃的?”
流浪汉嘿嘿地笑出声:“猫是有灵性的,肯定是你这小子抓的猫太多了,那些猫闻到你的味道都害怕了。”
“那你不也一样么?”
“我不同,其一,我只会在实在没钱了才抓几只猫去卖,毕竟这事天天干的话,可是会遭报应,其二,我有独家的迷魂药秘方,以前我那老爷子用来迷黄鼠狼的,后来我发现这玩意猫一旦闻到,根本就抗拒不了这股瘾,寻着味就来了。”
周吕狐疑地看着他:“真有这么厉害?”
“你刚才也看见了,只要猫闻到这股味道,铁定是忍不住来吃的。”
“我出两万买你这秘方。”
流浪汉犹疑了一下,看着周吕:“你买来干啥?”
“我,我就是弄那个流浪猫救助站的,领导让我抓来统一管理,反正你到底干不干?”
“行吧。”流浪汉让周吕拿来纸笔,把迷魂药的配方写了下来。
那流浪汉在临走时,说了一句话:“猫这东西,既有灵性,也有邪性,有时候要适可而止的,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兄弟你也注意些,别遭了报应。”
周吕并不在意,他盯着那一纸配方,心想以后可不用自己半夜出来一只只地搜寻流浪猫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他那一岁多的儿子天启忽然在深夜里抽搐,脸色发紫,无法呼吸。周吕跟花影慌忙驾车把孩子送到了医院里急救。
那孩子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终于是活了过来。花影心急地上前问医生是什么病,医生说是孩子心脏出了问题。
“可是我们产检以及孩子出生这一年里的检查都显示没问题呀!”花影慌张道。
医生皱了眉头:“这个,不好说,我们也很疑惑,他的心脏很奇怪,形状都变了,缺了一块。”
花影哭了起来,周吕一边抽烟,一边安慰花影:“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总能找到办法医治的。”
“可怜我们家天启还这么小...”
继续在医院里观察了一周后,花影给儿子天启办了出院手续。母子俩回到家时,看到周吕正在拿着一只流浪猫直播,那是一只狸花猫,左眼的眼珠已被周吕挖去。
黑猫介乌躲在角落里安静地躺着,它身上的全是结痂的伤口,毛已掉得所剩无几。花影抱着儿子坐下沙发后,黑猫就拖着半截残废的身子爬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
花影此时正心烦着儿子的病,便生气地踢开了黑猫,叫道:“滚开点!”
黑猫被踢开了一米多远,只得又拖着身子缩到了角落里。
自这一天后,花影发现这只黑猫似乎就经常会偷偷盯着自己,无论是睡觉,还是在厨房煮饭时,黑猫总是趴在地板上怨恨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这让花影心里有些异样,将这事跟周吕一说,当夜周吕就把黑猫的双眼剜去,那两只眼珠子扔进垃圾桶时,还透着绿光。
但黑猫一阵惨叫后还是活了下来,天亮之后,它的两只黑窟窿有两条干涸的血痕。
花影看着没了眼睛的黑猫,心里竟然也生不出半分怜悯,或许是家里太多猫了,吵得她烦躁,也或许是这只黑猫的面貌变得太过于恐怖丑陋,花影望见它,总是忍不住恶心。
况且眼前儿子天启的心脏病更是让自己忧愁,已经顾及不了太多的事情,周吕他爱干嘛就随他去吧,现在自己只想把儿子的心脏病治好。
在两年间,花影带着儿子跑了十几家医院,根本就没有医生能给出治疗方案,照CT只能看着天启的心脏在这两年里一点点被侵蚀。
有医院怀疑过是不是寄生虫,但全身彻底检查,并未发现有虫卵之类的东西。
花影只能在无数个深夜,看着儿子犯病,依旧是脸色发紫,喘不过气息,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
最终花影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去找了当地的神婆。
神婆告诉她,天启这个病,是被野鬼钻进去吃了心脏,如果要治好,需要一个新的心脏,这个心脏一定要是从他出生就陪伴在身边的,把那一颗心脏熬汤吃,保证就能好。
花影一脸惊异:“心,心脏,煮来吃?陪在我儿子身边的,那不就是我跟我老公了,你这意思不让我自杀或者把我老公给杀了吗?”
神婆裹着红色的头巾,她拿出了一道符,放在木桌上:“也不一定是人的,你家有养什么宠物吗?自他出生前就养着的,把它的心脏跟这符咒烧的灰一起煮了给他喝下,我保证两个月内就能好。”
这神婆话语说得非常笃定,花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红包,抱着儿子回了家。
几天后,三岁的天启再次犯了病,开始有些喘不过气,花影看着在床上抽搐的儿子,阴着脸色就把在床底的黑猫抓到了厨房,她在台面抽出了菜刀,架在了黑猫的脖子上。
黑猫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倒也没有挣扎,被揪着一动不动。花影浑身发抖,咬牙挥刀割开了黑猫的喉咙。
一股热流冒出,黑猫浑身一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蹭了蹭花影全是鲜血的手背,脑袋便耷拉了过去,没了动静。
黑猫死透了,身体僵直,心脏被挖去煮了汤,脑袋的两个眼睛的黑窟窿流出了两道血痕。
花影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她把心脏汤慌忙喂儿子喝下时,脑子都还是嗡嗡地响。
想不到的是,儿子把汤喝下去后,竟然呼吸顺畅了起来。花影此刻便放声哭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这黑猫的心脏汤起了效果,还是因为黑猫的死亡。
花影抹去眼泪,让儿子把那块心脏也嚼开吃了,或许这样效果更好,她实在担心儿子以后还会继续犯病。
周吕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花影似乎变得比自己更加丧心病狂,不过这样才更像夫妻。
这段时间里,周吕依旧都是在抓流浪猫,假借救助之名骗取众多网友的捐款,当然他都是用那个买来的配方迷药,混到猫粮里吸引周围的流浪猫过来,然后把猫折磨至到残废状态,拍摄救助过程。
“抱歉了,你不够惨,那些傻逼网友根本都不会关注的,只能委屈你忍一下了,下辈子就别来当猫了。”周吕敲断一只蓝猫的腿,叹气说道。
当周围的流浪猫都抓得差不多之后,周吕便把家搬到了郊外,刚好还有空地还能起一座小房子,专门用来调配迷药,因为那些迷药调配十分复杂,要用大量的药材熬制,挖了一平方的药池,最后晒出来就那么几碗药粉。
但这个迷药的效果是真的好,每次放到一些小区里或天桥底,那些流浪猫像被勾了魂一样,疯狂扑食。
因此周吕抓的流浪猫越来越多,单独用一个房间建起了一个大铁笼来放流浪猫。
那些热度下降后的流浪猫,没有了利用价值,周吕便把它们运到猫贩子手里,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猫贩子说,这些猫大多是运到肉类的加工厂,或者一些野味饭庄里。
直播骗款到贩卖宰杀这一条产业链,周吕做了半年,已经游刃有余,赚了百来万的利润,儿子也在一天天长大,而且妻子花影也有了二胎,四个多月了,家庭可谓幸福美满。
周吕坐在家里抽烟,感叹道:“果然心不黑,赚不了大钱。”
这时花影挺着肚子,带着儿子从菜市场买了菜回来,周吕捏灭香烟,起身说道:“老婆今天吃啥菜?”
“吃鱼,今天买的鲫鱼,打算做鱼汤。”
周吕皱眉头:“怎么又吃鱼,我们最近几个月几乎天天吃鱼,闻到那股腥味我都快要吐了!”
花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天启喜欢吃,他都天天嚷着要吃,就做给他吃呗,反正多吃鱼更聪明呢。”
周吕无奈地叹气,摇摇头坐到沙发上玩手机,儿子天启则跪在地上模仿猫的动作,喵喵地叫着。
天启动作跟猫的姿态实在太像,叫声也几乎一样,这让周吕心里膈应,叫道:“天启,你最近怎么老是学猫啊,赶紧起来!”
儿子并没有理会,仍旧自顾自地爬动,回头冷冷地盯了周吕一眼。
那阴冷的眼神让周吕心里发毛,咽了一口唾沫,他一不小心手按到了遥控器,电视突然响起了声音,这吓了周吕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电视里播放着猫的动画片,里面几十只猫在嚎叫着,周吕反应过来,一定是儿子看太多这猫的动画片了,才会天天模仿。
周吕直接把电视关了,遥控器扔到一边。
晚饭时,花影把鱼汤端了上来,儿子天启直接跳到了椅子上,再爬上餐桌,把脑袋凑到汤盆上,伸出舌头,舔了舔鱼汤。
周吕把花影拉了过来,脸色铁青,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儿子,长得越来越像猫?”
花影摇头说道:“几岁的孩子嘛,肯定好动贪玩,模仿个猫猫狗狗的有什么奇怪。”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他的样子神态,很像那只死掉的黑猫,介乌。”
花影一怔,扭头看着儿子埋着头把那条鲫鱼给吃完,结巴道:“怎...怎么可能,肯定是最近儿子看太多猫的动画片了,我们以后不给他看就行了。”
花影也明白,自己这么说也是安慰自己罢了,因为儿子抬起脸,满嘴鱼汤,双眼确实很像介乌,而且是介乌怨恨的神态,那个眼神她记忆太过清晰。
她再次想起了用菜刀破开黑猫心脏的画面,忍不住跑去厕所狂吐了出来。
那一夜,她毫无意外地失眠了。
直到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花影坐起了身,摇了摇身旁的周吕,轻声道:“厨房里怎么有声音的,该不会有老鼠吧。”
周吕迷迷糊糊地道:“有什么老鼠,家里这么多猫,快睡吧。”
话完周吕便翻身继续睡了过去,又响起了鼾声。但花影此刻根本就没了睡意,直接轻轻穿上拖鞋,出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出到客厅,看到厨房的冰箱门被打开,透着光,一个小孩的黑影正趴在冰箱里。
“天...天启?”花影靠近了过去,看到自己的儿子把半个身子趴进了冰箱里,一动不动。
花影颤抖再走近了一些,看到自己儿子的头不停扭动,正大口地咬着一条生鱼。
“你...你...你这是在干嘛?”花影只感觉头皮发麻。
天启缓缓转过头来,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嘴巴全是血水,两只眼的瞳孔呈暗绿色。
花影吓得尖叫一声,晕倒了过去,她睡裙下渗流出了一滩鲜血。
那一夜,周吕把花影慌忙送到了医院,让周吕松了一口气的是,花影肚子里的胎儿总算是保住了。
医生问花影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受了惊吓,花影摇摇头说没有,只是自己被一只老鼠吓到了,她不想把儿子的事说出去,担心他们会把儿子当作怪物抓去研究。
留院观察了两天后,花影出院回了家,她发现儿子的行为更加怪异了,不仅是天天吃生鱼,还喜欢啃咬一些桌椅的木脚,弄得一地的木屑。
花影扒开儿子的嘴巴,发现他上下排有两颗牙齿长得十分尖锐。
“难道是吃了那颗心脏的问题?”花影脸色惨白地喃喃道。
自那之后,花影几乎不敢跟儿子对视,他的双眼几乎跟猫眼一模一样,总觉是那只黑猫在盯着自己。
后边花影连独自跟儿子呆在一起都不敢了,因为儿子总喜欢跪在地上,用脑袋去蹭她的脚踝,她面如土色小跑出了房间,去到外面的药房里。
周吕正熬完了一池药汤,这是一个正方形的水池,熬完放凉了之后,就会倒入香粉搅拌黏稠,然后晒干成药粉。
他运来一麻袋香粉,割开倒进了药汤里,此时花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没有留意脚下的木棍,直接绊倒,惊叫一声,整个人掉进了药汤里。
周吕急忙也跳了下去,把花影抱了上来,两人都浑身湿透躺在在药池边上喘气。
“你这是干啥?没头苍蝇一样撞过来!”周吕抹掉脸上的药汤骂道。
“我,我不想一个人呆在那房子里,我觉得儿子已经不是我们儿子。”
周吕坐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快起来吧,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别着凉了,你现在可是孕妇。”
花影惊魂未定,也爬起身,在周吕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回去。
两人推开大门,进了客厅之后,就望见儿子蜷缩着身子,趴在角落一动不动。
“儿子,你又干啥呢?”周吕喊道。
天启缓缓转过身,望见浑身湿漉漉的两人,鼻子忽然猛地抽动,双眼冒出贪婪的精光,猛地扑向周吕的脖子,一下把他扑倒,疯狂地咬了下去。
花影惊恐地尖叫逃跑,慌乱之中她跑进了那一间关着流浪猫的猫房,这些猫已经三天没有喂过东西,闻到花影身上的味道后,全都躁动起来,发狂冲撞开铁笼,一大群全扑向了花影的身上......
几天之后。
一个猫贩子来到了这所房子前,因为周吕已经好久没有卖过猫给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又找到了其他的发财路子?
猫贩子看到大门没有锁,还闻到一股恶臭,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门开的那一刻,他直接浑身冰凉。
地上躺着周启的尸体,脸被咬烂了一半,肚子里的内脏已经被全部掏空,而在边上的房间里,几只野猫正在啃食这一具婴儿胚胎,里面明显死了一个孕妇,脑袋已经被啃光了。
猫贩子终于是魂惊胆颤地喊了出来,只是还未叫几秒,一只长着绿眼的小孩就飞扑了过来,咬断了猫贩子的气管,喷出一道血雾。
所有的流浪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盯着那个趴在猫贩尸体上的小孩,同时仰起头嚎叫了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