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憨憨猫: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听那些软绵绵的情话;不喜欢我突如其来的伤感;更不喜欢我全身心地扑在你身上,如一个嗜血的蝙蝠般汲取“爱情”这神秘的玩意儿带来的狂喜。
但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爱时不时说句俏皮的情话;而伤感这如影随形的小伙伴应该永远都不会放过我这矫情又脆弱的少年,哪怕这少年已近大叔之年,却依旧好不害臊地佯装成宋词里的角儿,念叨着“独自莫凭栏”,“双双金鹧鸪”,以及“啼时惊妾梦,不得过辽西”的段子。当然,你肯定知道“妾梦”这段子是TM的唐诗,不是宋词。但,Who cares!你看,我也染上了你两手一摊,翻个白眼,然后抬头看天冒出这句口头禅的臭德性。不同的是,我在心里默默模仿着,好似你就在我跟前。
我就是爱上了你这副臭德性,觉得那里面有股年少轻狂的味道。这味道像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太阳有点不赖烦地散着热,又怕自己不够尽职,总归是纠结着抛出点夏天的余味,然后树叶子略微泛着蜡的感觉。是玉兰吧,都开始往下掉叶子了,你就来了。你远远地走来,我看着你有点着急,忍不住想上前去,又作死作活地等在原地,谓之“矜持”,也无非就那么几十秒而已,不可自已地动了心。
所以“一见钟情”的戏码就这么上演,也许主角到现在也只有我一个。
在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以及理清了和过往的人若有若无的情感纠葛后,我第一次如此深沉——你看,深沉这个词就是带点我眼中的诗意,你眼中的矫情——如此深沉地眷念一个人。而之前的生活,那拼了命扔东西的“断舍离”范儿,像是了为你的到来腾出足够的空间,之于物理和心理的空间。我扔了一年的东西,清空了一堆内心的杂物,好像也就是为了那天你从掉叶子的玉兰树下走过来,走到我的心坎儿里。
当然,你或许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到来把我的心坎儿里种上了疯狂生长的狗尾巴草,让我日夜难安。所以,爱情,之于我,比起蝙蝠吸血这德古拉般高冷的比喻,我更喜欢用狗尾巴草刺剌剌地饶得我骚情这种low逼气质的修辞。
你那漫长的出差开始后,我的思念像被屎塞住的马桶里浑浊的液体,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我还没事儿就摁一下放水开关,于是那股狂躁的、又不可言说的情绪就泛滥在心里。这心也就像极了一潭深沉的湖水,你越是挣扎,它越是紧紧包围着你,让你窒息,让你无所适从;然后你放弃了,认了,从了这潭湖水,由着它把你吞没,连吐个泡儿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爱,平静,却内含着固执和汹涌,让你连吐个泡的机会都没有。
我甚至出现了你将去远方,而我像一棵该死的树一样哪里也去不了的操蛋思考。这思考更是细化到了树的品种,总归不是那妖艳又脆弱的玉兰,绝不是,最起码也是棵高冷的松树。想着若有弃世的冲动,被人砍了也能当棵圣诞树,点亮众人的欢声笑语。
这就是你抽离出我之后的幻觉,身上的年轮记载着你离开的时日。
你知道我是有洁癖的。但我已经一周没有打扫房间了。最近风大,我关了窗子,想着能多保留点你的气息。沙发,床,噢,这是不是无意中透露了什么。至于厨房,那里只有我、牛奶以及麦圈的味道。昨天我抱着枕头闻了个便,好歹还有点残存的熟悉气味,于是我安然入睡。就像你在我旁边打鼾,想象你会吹一个大大的鼻涕泡,然后Pia的一下破了,你惊慌失措地醒来,我在一边大笑。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风格,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到底是我的语言塑造了你,还是你重新构建了我的语言体系。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赤裸着在厕所,你刷牙,我尿尿,我就是忍不住一个小俏皮把尿撒到你脚上。然后你瞪着我,让我内心如小鹿乱撞般慌张了起来。我想象着你会狠狠地把我拉过去,接着狠狠地吻我,在我窒息的间隙说:你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但现实无非是,你狠狠地说:我今晚都不会再碰你了。戏剧点是不是应该轮到我说:好呀,你有本事这一辈子都别再碰我呀!可我就是那么微弱地拉住你的手,怯生生地来了一句:好啦,我错啦。便在你脸颊轻轻啜了一下。看你那陨石坑的脸有了一丝舒缓,我才安心地抱着你照了下镜子。
今天夜里,我刷牙时又照了下镜子,也不知道要看点什么,就顺道把目光停在了两个杯子上,各自插了一把牙刷。右边那个已经干了很久,我忍不住把它放到水下冲了一遍,又放回去,就像是,刚才有人用过它似的。
就像,你刚从床上爬起来,不耐烦地推开我做的牛奶阿胶麦圈圈早餐,急匆匆地去刷牙。我知道我们会一起出门,一起去公司打卡,你去楼上,我去楼下。路上,你讲着办公室趣事,我念叨着今天要写点什么。
感觉这日子会长此以往,好似本就该这样。
趴趴熊
2014年10月22日凌晨,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