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陈一生的坎坷,只为印证一个道理: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两次事关生死存亡的求援被沈复记录。岁寒春未至,漫天大雪中沈复横渡长江,空腹挨过几个蜷缩的冬夜,在友人处取得了仅能换几帖药石的银两——即便如此,上天还是没有让芸留在沈复身边,两年后芸还是走了。另一次求援同样惊心动魄。沈复在途中迷道,夜晚在一间残破土地庙中将就一夜,知识分子的尊严荡然无存。在他人府前等了三天三夜,才勉强借到25两雇了一头骡子匆匆返回。等沈复回到扬州郊外,芸已“形容惨变”、奄奄一息,沈复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可是握不住她随风而去的英魂。整整两百年的思考,我们在经济问题之外作出了一种相对靠谱的推测:即使当时扬州郊外那场命运的大雪将芸的一生覆盖,她的手臂依然挣扎着要想伸起,保持飞翔的姿势,孤独而悲壮。她所反抗的,是那个时代;隐藏在日常琐碎事物背面且不安骚动的,是她天生的自由精神以及为时代与传统士绅家庭所无法容忍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