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转中的风车,既美丽又浪漫。它是心甘情愿服务于人类的产物,尽管受着风的制约;它是旋转着的庞然大物,常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感。它庞大的扇叶制造出呼啸的狂风,即便风力不大时,也鲜有人能站在其风叶下而不心生畏惧,令人仿佛置身于风暴中,看着海浪轻而易举地击溃高墙。只有走进风车内部,才能发现声音的真正源头——其自身就是一个充满噪音的巨大洞穴。铁匠铺中铿锵的锻冶声无疑比风车的声音更大,但远不如它自然。它是风叶与西南风对抗的产物,它充斥双耳,却不刺耳。而风车给人带来的震撼绝不会因风停而减弱。磨坊主和工人们在这嘈杂的环境工作得井井有条,宛如静谧教堂中的主事一般,同样令人震撼。
当然,我的磨坊里没有这么喧嚣,闲置的风叶只会偶尔上下摆动。整个磨坊仿佛凝结在了时光中,尽管一切都已然就绪,但再也不会有运转起来的那天了,实在令人遗憾。二十多年前,这个磨坊还在全速运作,生机勃勃。一夜之间,一切都荒废了,宛如夜间悄然冻结的溪流,或是丁尼森民谣《睡美人》中沉睡的宫殿一般。磨坊并非腐烂荒废,只是闲置已久。尽管损坏了一两个大轮盘上的木制齿轮,腐烂了几块厚地板,但问题也仅仅如此。只需要一周的修缮,一切就都回到良好的状态了。然而这场翻修将永远不会到来,曾经欢快地驱动着成百上千的磨坊运作的西南风,如今也只能在英吉利海峡中徒劳地呼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