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6随笔

发生在最近的两件事,

一是小表姐打电话给我,大表姐得了乳腺癌,高风险,刚做完手术在等病检结果。

二是老爸打电话给我,他哥哥(也就是我的二伯父)得了肝癌,晚期,医生预测只有两个月。

小表姐和老爸都是哽咽着跟我说了这些事情。而在这两个事的背后,有两个故事,不堪回忆:

一个就是2008年的那个夏天,我亲爱的外婆,离开了人世,在她离世之前的很多年里,因为跟大表姐发生了什么矛盾,具体我也不清楚,大表姐把外婆赶出了家门,从此无论别人怎么劝告,大表姐也铁心不跟外婆来往,以至于在外婆生前的很多年时间里没有跟大表姐一家人住在一起,哪怕大表姐的父亲就是外婆的大儿子,哪怕他们家经济在我们中是过得去的。

再后来,外婆去世了,外婆祭祀的那一天轰轰烈烈,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给外婆上香了(因为外婆生前是佛门子弟,很受人尊敬,而给死者上香也是为了让其黄泉路上顺利)而在大家都在给外婆点香送行的时候,唯独大表姐没有过来,即便外婆已不在人间,大表姐依旧不愿为外婆点上一支香,外婆若是知道,该是多么的难过呀!

我常常在想,一个人狠心可以狠心到什么程度,但是大表姐却让我发现,有些心里的芥蒂是不能因为这个人的离世而马上释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一直放在我的心上,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是我时常在想,是多大的仇恨?能让大表姐不能为离世的外婆上一支香?毕竟她已经离去了,再大的仇恨还不能随风飘散吗?现如今,大表姐得了这个癌症。我又禁不住想起了那件事情,心里有一疑惑,告诉我,这是外婆的报复吗?

我知道我这样想是错误的,因为谁也不愿意疾病的发生吧。何况大表姐也是我的亲人呀,她生了病,她的家人也很痛苦啊!这件事情我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因为我怕别人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之后觉得我内心的狭隘与阴暗,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就像我这么多年不能原谅,我爸的哥哥(也就是我的二伯父)一家对我们家做的伤害,哪怕他现如今得了肝癌,医生判断将不久于人世,我也丝毫没有想去探望他的冲动,因为他们家对我们家做的种种伤害使我一直不能释怀。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家很穷,穷到没有房子,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土地,那时候的我们经常搬家,居无定所,一家人租在一个只有二三十平方的小房子里,却时常因为房东的一句他们需要这个房子我们就得立刻搬走,有时是风雨交加的白天,有时是万物寂静的黑夜,一想起那段不堪回首贫穷的过去,我就忍不住落泪,你无法想象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孩子面对窘迫家境的奔溃,无助,从小我就在心里埋下了一个要好好赚钱摆脱现在这种窘境的想法。

我的爸妈属于那种特别老实特别老实的人,他们从来不会为自己争取任何的利益,不会勾心斗角,在我爸30多岁的时候,依旧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光棍。那时候我二伯父二伯母在众人的催促下,把我妈介绍给了我爸,并应诺说如果我爸娶了我妈以后就分给他们一块地,这句话我老实的父亲信了一辈子,以至于到头来人家反悔时才给了他当头一棒。于是乎哪怕当时他们1000块钱就能买到一片不错的地,哪怕当时我爸手里就有一千块钱,哪怕那时候我妈努力的劝说,叫我爸把那些钱拿去买一块地,我爸仍然自信地觉得不需要买,因为迟早他的哥哥会给他,于是乎我爸傻傻的,捧着原本可以买到一块不错的地的一千块钱,借去给二伯父他们家做生意,一借就是好多年,夫妻俩还在好多年时间里免费给他们饭店打工任劳任怨。所以很多年后我们家依旧没有自己的房子。后来我们跟二伯父借了一块大约二三十平方的地自己建了一个小平房,在那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我下课回家,不经意间听到我爸妈的对话,二伯母叫我爸妈要签个合同给他们,免得到他们年老时候,他们儿子不知道这块地属于他们的。我从我爸的话语中听得出他的难过的,原本一直坚信二伯父会给他一块地的想法破灭了,在任何事情都是他跑前跑后毫无余力的为他们奔前马后之后,人家却是这么对他的。 我知道我爸的难过,从那时候我的心里就烙下了一个坚定的意念,等我长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我爸妈受委屈,再让人看不起。

这些年他们反反复复的驱赶着我们,催促着我们快点搬走,反反复复的强调这块地盘是属于他们的,叫我们别忘记,而贫穷的我们一家只能厚着脸皮的一住再住,你能理解这种屈辱吗?这些年我妈跟着我爸四处奔波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心里该有多大的委屈和埋怨啊。但是俗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纵使她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当我大学将近毕业之际,我爸找我商量了一件事,他想要回老家建房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吧,想要为儿女做点什么,他意味深长的跟我说落叶归根,我明白,从小失去双亲以哥嫂为亲的父亲受到了太大的重创,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所以他无论如何哪怕是跟别人借钱也要回老家建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我的二伯父一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地催促着我们,特别是听到因为地方建设需要,那块地有可能得到拆迁补贴的消息之后,他们更是限制我们三个月内搬走。这中间有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无助,言语是无法表达,别人也是无法体验到的,那段时间我无数黑夜哭湿了枕头,我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别人看不起、无情碾压而无能为力,但却无计可施,我父母更是一夜白了头吧。

终于老家的房子在我们一家人的努力下建了起来,没有金碧辉煌的装修,没有昂贵的家具,我们凑出了我们姐妹几个所有的积蓄,为老家的房子添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家人和和睦睦待在那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真正的家,很温馨很舒服,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台风天屋顶的铁片会被风掀开,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旁边下水沟的水无法排出而淹至我家,再也不用担心突然间有人来家里赶你。

现如今我二伯生病了,我爸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从他的话语中我听到了难过,毕竟兄弟一场血浓于水,而我爸又是一个那么重感情的人,这些年他们有任何事情,我爸都是跑在最前面,哪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他也从来不会在别人发出任何怨言。还记得去年二伯父生病住院,大半夜的我爸跑过来看望他,他儿子居然要求我爸在那里陪护,让一个60岁的老人半夜在那里陪护,我爸本身也有冠心病和高血压,我听到了火气十足,忍不住为我爸打不平,我爸却没有任何怨言。这是一种多么无私的爱。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傻瓜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写起了这些事情,大概是因为老爸跟我说他今天从老家跑回来看了一下他的二哥(也就是我二伯父),然后又回去了。我问,怎么不留下来多住几天,我爸说因为曾经的他(二伯父)对他的“好”,他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原谅。待在那里心里不舒服,只能离得远远的,假装忘记,以至于让自己不要那么难过。我的爸爸呀,这辈子没有享过福。很小的时候早早的失去了双亲,把自己的哥哥嫂子当成了父亲。从小跟着出来打工。历尽了人间的各种沧桑。如今年老了,儿女却还小,尚未能够尽到赡养的义务。有句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多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呀!我常常在祈祷,时间啊,你能不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等我赚好多好多的钱,可以带带我父亲母亲去旅旅游,去舒展他们眉头紧锁的皱纹,去享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可是父亲母亲的身体却每况愈下,长期的超负荷体力劳动让他门的身体不负如前,而常年累月的贫穷养成根深蒂固的节俭习惯让他们不愿意儿女为他们花钱,他们常常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总得为你们做点什么吧,父母的能力有限,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你弟弟还没有娶老婆。还要为他存点钱。父母就是这么的无私,为儿女鞠躬尽瘁,只付出,不求回报。这种爱太过于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因为我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却不能够。这是作为儿女的无能吧。

我很少看到我的父亲笑。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麻木到忘记了开心是什么了吧,我的父亲母亲啊,你们受了太大的委屈呀!小时候我常常埋怨,出身在贫困的家庭,没有拥有邻居家好玩的玩具和可爱的洋娃娃,没有过年可以穿出去炫耀的新衣裳,没有七彩的糖果和各种美味的零食。只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挑不完的水和烧不完的柴火,还有穿着邻居家的不要的衣服得来的无尽的嘲笑。俗话说,穷人的儿子早当家,却也庆幸遇到这么善良的父母,没有因为贫穷而限制了我的读书之路,也没有农村人的重男轻女思想,谢谢他们的不放弃才让我完成了学业,有了如今外人看来体面的工作,遇到了疼爱我的好好先生。

然而我依旧无法满足,因为我的收入依旧无法让我家人得到富足的生活,他们虽已年过古稀依旧得为生活早出晚归,贱卖自己的农动力,只为得到那一张张被汗水浸透的人民币。未来的我,一定要加倍努力,让父母有生之年过上幸福的生活。在医院上班的我,更是明白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所以呀,求求上天,让时间再走的慢一点吧,让我有机会好好去孝顺我的父亲母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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