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大汉快要不行了,那后来的后生并庄客却待一发上,准备来个群殴,只见这汉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道:“且都不要动手!兀那使朴刀的大汉,你可通个姓名。”那杨志拍着胸道:“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兽杨志的便是。”这汉道:“莫不是东京殿司杨制使么?”这杨志的名气也很大,不过细想一下也可以理解,这曹正是林冲的徒弟,在东京听说过杨志也不奇怪。杨志道:“你怎地知道洒家是杨制使?”这汉撇了枪棒,便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杨志便扶这人起来,问道:“足下是谁?”这汉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得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曹正。为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本,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这个拿叉的,便是小人的妻舅。却才小人和制使交手,见制使手段和小人师父林教师一般,因此抵敌不住。”杨志道:“原来你却是林教师的徒弟。你的师父被高太尉陷害,落草去了,如今见在梁山泊。”曹正道:“小人也听得人这般说将来,未知真实。且请制使到家少歇。”既然大家都是未见过面的好朋友,就必须招待一番。杨志便同曹正再回到酒店里来。曹正请杨志里面坐下,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了杨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
饮酒中间,曹正动问道:“制使缘何到此?”杨志把做制使失陷花石纲,并如今又失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告诉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议。”杨志道:“如此,却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曹正道:“制使这般说时,要投那里去?”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父林教头。俺先前在那里经过时,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交手。王伦见了俺两个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父林冲。王伦当初苦苦相留洒家,俺却不肯落草。如今脸上又添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曹正道:“制使见的是。小人也听的人传说,王伦那厮心地匾窄,安不得人。说我师父林教头上山时,受尽他的气。以此多人传说将来,方才知道。不若小人此间,离不远却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唤做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那座山生来却好裹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的去。如今寺里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都随顺了。说道他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制使若有心落草时,到去那里入伙,足可安身。”杨志道:“既有这个去处,何不去夺来安身立命。”杨志此时的心性,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不想当土匪,当土匪会辱没了自己的清白身体,现在不得不当土匪了,那就把二龙山抢过来自己当老大,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大的。当下就曹正家里住了一宿,借了些盘缠,拿了朴刀,相别曹正,拽开脚步,投二龙山来。
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望见一座高山,杨志道:“俺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转入林子里来,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的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那和尚见了杨志,就树根头绰了禅杖,跳将起来,大喝道:“兀那撮鸟,你是那里来的?”杨志听了道:“原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杨志叫道:“你是那里来的僧人?”那和尚也不回说,轮起手中禅杖,只顾打来。杨志道:“怎奈那秃厮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两个人都是火爆脾气。就在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就打了起来。杨志和那僧人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那和尚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且歇!”两个都住了手。杨志暗暗地喝彩道:“那里来的这个和尚,真个好本事,手段高,俺却刚刚地只敌的他住。”那僧人叫道:“兀那青面汉子,你是甚么人?”杨志道:“洒家是东京制使杨志的便是。”那和尚道:“你不是在东京卖刀杀了破落户牛二的?”杨志道:“你不见俺脸上金印?”那和尚笑道:“却原来在这里相见。”杨志道:“不敢问师兄却是谁?缘何知道洒家卖刀?”那和尚道:“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的便是。为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杨志笑道:“原来是自家乡里。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听的说道师兄在大相国寺里挂搭,如今何故来在这里?”鲁智深道:“一言难尽。洒家在大相国寺管菜园,遇着那豹子头林冲被高太尉要陷害他性命。俺却路见不平,直送他到沧州,救了他一命。不想那两个防送公人回来对高俅那厮说道:‘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害他不得。’这日娘贼恨杀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挂搭,又差人来捉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是着了那厮的手。吃俺一把火烧了那菜园里廨宇,逃走在江湖上。东又不着,西又不着。来到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个酒店里妇人害了性命,把洒家着蒙汗药麻翻了。得他的丈夫归来的早,见了洒家这般模样,又看了俺的禅杖、戒刀吃惊,连忙把解药救俺醒来。因问起洒家名字,留住俺过了数日,结义洒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其妻母夜叉孙二娘,甚是好义气。住了四五日,打听的这里二龙山宝珠寺可以安身,洒家特地来奔他邓龙入伙,叵耐那厮不肯安着洒家在这山上。邓龙那厮和俺厮并,又敌洒家不过,只把这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又没个道路上去。打紧这座山生的险峻,又没别路上去,那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来厮杀,气得洒家正苦,在这里没个委结。不想却是大哥来。”
杨志一听大喜。两个就林子里剪拂了,就地坐了一夜。杨志诉说卖刀杀死了牛二的事,并解生辰纲失陷一节,都备细说了。又说曹正指点来此一事,便道:“即是闭了关隘,俺们休在这里,如何得他下来?不若且去曹正家商议。”两个厮赶着行,离了那林子,来到曹正酒店里。杨志引鲁智深与他相见了,曹正慌忙置酒相待,商量要打二龙山一事。曹正道:“若是端的闭了关时,休说道你二位,便有一万军马也上去不得。似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求。”鲁智深道:“叵耐那撮鸟,连输与洒家两遍。那厮小肚上被俺一脚点翻了,却待再要打那厮一顿,结果了他性命。被他那里人多,救了上山去,闭了这鸟关。由你自在下面骂,只是不肯下来厮杀。”杨志道:“既然好去处,俺和你如何不用心去打?”鲁智深道:“便是没做个道理上去,奈何不得他。”曹正道:“小人有条计策,不知中二位意也不中?”杨志道:“愿闻良策则个。”曹正道:“制使也休这般打扮,只照依小人这里近村庄家穿着。小人把这位师父禅杖、戒刀都拿了,却叫小人的妻弟带六个火家,直送到那山下,把一条索子绑了师父。小人自会做活结头。却去山下叫道:‘我们近村开酒店庄家。这和尚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了,不肯还钱,口里说道:去报人来打你山寨。因此我们听的,乘他醉了,把他绑缚在这里,献与大王。’那厮必然放我们上山去。到得他山寨里面,见邓龙时,把索子拽脱了活结头,小人便递过禅杖与师父。你两个好汉一发上,那厮走往那里去。若结果了他时,以下的人不敢不伏。此计若何?”这林冲是个没脑子的,教学出来一个徒弟却是聪明过人啊,这曹正练武的天赋稍微差了点,但是这脑子真是没得说,一般人还真想不出这个妙计来,鲁智深、杨志齐道:“妙哉,妙哉!”
当晚上几个人吃饱喝足,又安排了些路上干粮。次日五更起来,众人都吃得饱了。鲁智深的行李包裹,都寄放在曹正家。当日杨志、鲁智深、曹正,带了小舅并五七个庄家,取路投二龙山来。晌午后,直到林子里,脱了衣裳,把鲁智深用活结头使索子绑了,教两个庄家牢牢地牵着索头。杨志戴了遮日头凉笠儿,身穿破布衫,手里倒提着朴刀。曹正拿着他的禅杖。众人都提着棍棒,前后簇拥着。到得山下,看那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小喽啰在关上看时,绑得这个和尚来,飞也似报上山去。多样时,只见两个小头目上关来问道:“你等何处人?来我这里做甚么?那里捉得这个和尚来?”曹正答道:“小人等是这山下近村庄家,开着一个小酒店。这个胖和尚不时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还钱,口里说道:‘要去梁山泊叫千百个人来打这二龙山,和你这近村坊都洗荡了。’因此小人只得又将好酒请他,灌得醉了,一条索子绑缚这厮来献与大王,表我等村坊孝顺之心,免得村中后患。”两个小头目听了这话,欢天喜地说道:“好了!众人在此少待一时。”两个小头目就上山来,报知邓龙说:“拿的那胖和尚来。”邓龙听了大喜,叫:“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点冤仇之恨。”小喽啰得令,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送上来。杨志、曹正紧押鲁智深,解上山来。看那三座关时,端的险峻。两下里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寺前山门下立着七八个小喽啰,看见缚的鲁智深来,都指着骂道:“你这秃驴伤了大王,今日也吃拿了。慢慢的碎割了这厮!”看起来这邓龙在这二龙山上德威望还不错,见到伤了自己大王的和尚被抓住了,立马就在言语上声讨辱骂起了鲁智深,先为自己的大王出口气。鲁智深只不做声。押到佛殿看时,殿上都把佛来抬去了,中间放着一把虎皮交椅。众多小喽啰,拿着枪棒,立在两边。少刻,只见两个小喽啰扶出邓龙来,坐交椅上。看起来鲁智深把那个邓龙伤得不轻,必须要人扶着才能走出来。曹正、杨志紧紧地帮着鲁智深到阶下。邓龙道:“你那厮秃驴!前日点翻了我,伤了小腹,至今青肿未消。今日也有见我的时节。”鲁智深睁圆怪眼,大喝一声:“撮鸟休走!”两个庄家把索头只一拽,拽脱了活结头,散开索子。鲁智深就曹正手里接过禅杖,云飞轮动。杨志撇了凉笠儿,提起手中朴刀。曹正又轮起杆棒。众庄家一齐发作,并力向前。邓龙急待挣扎时,早被鲁智深一禅杖当头打着,把脑盖劈做两半个。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小喽啰,早被杨志搠翻了四五个。曹正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寺前后五六百小喽啰,并几个小头目,惊吓的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随即叫把邓龙等尸首扛抬去后山烧化了。一面去点仓敖,整顿房舍,再去看那寺后有多少物件。且把酒肉安排些来吃。鲁智深并杨志做了山寨之主,置酒设宴庆贺。小喽啰们尽皆投伏了。仍设小头目管领。曹正别了二位好汉,领了庄家自回家去,曹正妙计夺了二龙山,功成身退了,回家继续开他的黑店去了。
不说鲁智深、杨志自在二龙山落草,却说那押生辰纲老都管,并这几个厢禁军,晓行夜住,赶回北京。到的梁中书府,直至厅前,齐齐都拜翻在地下告罪。梁中书道:“你们路上辛苦,多亏了你众人。”又问:“杨提辖何在?”众人告道:“不可说!这人是个大胆忘恩的贼。自离了此间,五七日后,行得到黄泥冈,天气大热,都在林子里歇凉。不想杨志和七个贼人通同,假装做贩枣子客商。杨志约会与他做一路,先推七辆江州车儿在这黄泥冈上松林里等候,却叫一个汉子挑一担酒来冈子上歇下。小的众人不合买他酒吃,被那厮把蒙汗药都麻翻了,又将索子捆缚众人。杨志和那七个贼人,却把生辰纲财宝并行李尽装载车上将了去。见今去本管济州府陈告了,留两个虞候在那里随衙听候,捉拿贼人。小人等众人,星夜赶回来,告知恩相。”梁中书听了大惊,骂道:“这贼配军!你是犯罪的囚徒,我一力抬举你成人,怎敢做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若拿住他时,碎尸万段!”梁世杰本来就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脑子绝对够用,这些人的话漏洞百出,一听就知道在说谎,不过,现在说话的是自己亲信的人,一时间没了十万贯巨额财产,急怒攻心之下来不及仔细思考,选择相信自己亲近人的话,二来梁世杰本人可能本来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大随便相信别人,手底下那么多武艺高强的悍将,都不得他的信任就可见一斑了,再说了,丢了这么一大笔财宝,也得有人背黑锅,杨志自己逃跑了,让他来背黑锅最是合适,杨志本来就是贼配军,他干这事儿没人不相信。随即便唤书史写了文书,当时差人星夜来济州投下。又写一封家书,着人也连夜上东京报与太师知道。
杨志和鲁智深占据了二龙山当起了山大王,后来武松也来加入,二龙山更加的兴旺。遇到呼延灼攻打桃花山,李忠向二龙山求救,,杨志和鲁智深代领人马和呼延灼交战,呼延灼一看二人武艺高强,心下暗暗吃惊,本来准备一鼓作气扫平这几个山头匪寇的豪情壮志立马就熄灭了,加上孔明孔亮正在攻打青州,顺水推舟立马撤军去救援青州了,活捉了孔明后还在慕容知府面前吹牛说,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鲁智深,杨志,武松等人捉拿归案。
孔明被活捉,孔亮酒来二龙山求救,鲁智深等人商议攻打青州,杨志认为三山人马不足,加上青州城坚固,必须向梁山求救才能攻破青州,于是就派了孔亮去梁山上求救,宋江带领梁山上主要干将集齐三千人马前来攻打青州,活捉了呼延灼,杨志等人烧了二龙山寨,一起归了梁山,自此,杨志成了梁山上的一员干将。攻打东昌府时,被张清一个飞蝗石击中头盔,败下阵来,攻破东昌府之后,梁山上按照石碑排名,杨志排在第十七位,天暗星,成为梁山上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中的第三位,跟着宋江攻打方腊到丹徒县时患病,战胜方腊后病死于丹徒县(也许这也是杨志的金蝉脱壳的计谋,先假称患病,再让人报告说病死了,就是不想和松江一条道走到黑),追封忠武郎。
杨志此人,家世不错,自称是杨老令公的后代子孙,但是后来败落了,自己也算是自强不息的典范,勤学苦练,考上了武举,被任命为殿前司制使官,大概就是御前侍卫小队长的位置,算是个下层军官了,品级不高,属于临时性的职务,被派去运送花石纲,运气不好翻船了,十个制使官就他一个倒霉,害怕被问责渎职,吓得不敢回来,后来听说皇帝赦免了他的渎职罪,也算运气不错,又起了谋个前程的想法,就凑了一旦金银财宝,估计差不多有一万贯,也就是一万两银子,杨志也是下了血本。想回到东京通过行贿再谋个职位,从新做回制使官。路过梁山时和林冲大战四五十回合而不输,证明了杨志确实武艺高强,不愿意污了自己的清白身躯,拒绝了王伦邀请加入梁山的好意,来到东京,好不容易靠着行贿送礼见到了正管领导高俅,没想到被高俅一顿羞辱,赶了出来,身无分文,想要卖了自己的家传的宝刀换些钱财过日子,就碰到了无赖牛二强要他的宝刀,一气之下一刀就给捅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般的倒霉了,好在牛二在东京城里是个神憎鬼厌的货,大家都庆幸他被杨志干掉了,官府也轻判杨志,流放的到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手下,算是又来一波运气,得到了梁中书的欣赏,派去运送生辰纲,又被晁盖等人设计劫了去,自己也是羞愤难当,准备自杀,想起来自己也是名门之后,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跑路后遇到了鲁智深,就和鲁智深结伴杀了二龙山的当家邓龙,占据二龙山当起了山大王,后来加入梁山,在进攻方腊的时候在丹徒县得病,最后死在了那里。感觉杨志就是个好运霉运纠缠在一起的一个很倒霉又很走运的一个人物,和纲这玩意儿犯冲,一遇到就倒霉,搞货运不成,当土匪似乎还可以,所以宋江安排他当了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发挥他武艺高强的特长,避开了他的短板,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就剩下一个特点了,长得丑,所以人送外号青面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