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校,有一个叫汀香园的地方,它庄重,典雅,油腻腻还装逼。它就是我曾为之疯狂为之躁动的食堂。
刚来的时候,我常混迹于汀香园一楼。一个是因为离宿舍近,更主要因为它的套餐我听都没听过----黄瓜刺,冬瓜蛋,金刚鹦鹉加咸饭。还记得初次尝试,我的胃似乎都在喊着FUCK。
“这他妈绝对是套餐界的人中龙凤马中赤兔啊,太好吃了。什么,盖码饭,滚一边去吧。”我那时想。嘚瑟的不行。
那些日子,我像只骄傲的斗鸡,每次下课铃一响,就昂首挺立于汀香园一楼。与这牛逼轰轰的套餐来一场刻骨铭心的邂逅。我走在墙上,我走在天花板上,我幻想着与食神握手,说你他妈的吃过金刚鹦鹉吗。我经常偷着乐,吃货界的花名册上,我以为我有了位置。
直到有一天,一个在汀香园二楼吃饭的家伙,俯视了我一眼,嘴角里还飘出无尽的邪魅。这叫吃金刚鹦鹉套餐的我怎能忍受。一个箭步上楼,正要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撕逼。对峙的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那家伙左手端着一托盘,右手举着一只火龙腿。
我败了。
套餐之外,还有自助餐呐!
那时起,我就没再去过一楼了,当然我也没有去二楼,我直接奔向三楼。话说在长理,这他妈就是餐饮界的翘楚之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也开始明白,似乎要学会谦虚一点。被人当面戳伤的尴尬我不想再重演,我深知在吃货界的江湖里,想要成精,还任重而道远。
于是我开始埋藏在三楼,像个隐士。我知道,有那么一天我会找出这汀香园镇园之宝的菜肴,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站在吃货界的山巅之上,俯视众生的咆哮:“小逼崽子们,你们何人堪与之战。”
终于有一天,在三楼,我找到了一条麒麟鱼。它被小心的剩在了一个瓷碗里,背脊上铺满了野山椒,远远的就飘散出香辣味,黄褐色的汤汁,晶莹剔透,仿佛有光。如果我没记错,在吃它前,它还立了起来,摆动着尾巴,优雅的跳了一曲华尔兹。
我的血都沸腾了。
那一瞬间,好像记忆中的所有套餐,自助餐,都化成了灰烬,去他妈的滚粗了。我后来听人说,那鱼,叫马孔多麒麟鱼。据说只有一个叫布恩迪亚上校的人才配吃。
我有32个儿子,我研究过羊皮卷,我捏过小金鱼,我就是布恩迪亚上校。
至于它的味道,我不想说。不在一个级别的人不会懂!
我想:“在吃货界,我到头了。拿这道菜装一辈子逼也足够了吧。”于是我重新回到墙上走,回到天花板上走。
呵呵
我很少再遇见对手了,至于那天那个手举火龙腿的家伙,在我眼里,早已成了渣渣。在汀香园,我已经家喻户晓了。
可是不久前的一天,我在校外遇见一位医生,我很少出校门的。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理我。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没理我
我想起了在汀香园的时候。曾经遇到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我一巴掌甩过去的事情。还有个在我面前敢抬头走的人,我一巴掌甩过去的事情。更有个举着金刚鹦鹉对我傻笑的人,我一巴掌甩过去的事情。我他妈可是吃马孔多麒麟鱼的人呐,那鱼会跳舞,你知道么。
可是这一次,我忍住了。
不理就不理吧,这好像也没什么。于是我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他第三声,他问我什么情况,我说我拉稀,你看着给点药吧。
我到现在还在想,要是那天不是吃浏阳麒麟鱼吃的拉稀不得不找他开药的话,我会不会一巴掌甩过去。
那天买完药回来路过汀香园的时候,望着里面歌舞升平,我突然唏嘘不已。其实我也知道,这学校的另一角,还有一个叫甘怡园的地方。那地方我从未踏足,我同样明白那里充斥着比拼,充斥着恶斗,还充斥着满满的装逼味,还有一个像我一样自以为是的王者。
我正想继续往下说。
“不就是吃个饭吗,你他妈事真多”隔壁老财打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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