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寒意,吹过巷口的老槐树,枝头零星挂着几片枯叶,像是舍不得离去的旧时光。街角的灯笼铺早早挂起了红灯笼,一串串,一排排,映得整条街都暖融融的。年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渗进了空气里。
小时候,年味是从母亲的手里飘出来的。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母亲总会蒸一锅热气腾腾的年糕。糯米香混着红枣的甜,在厨房里弥漫开来。我趴在灶台边,看着母亲的手在蒸汽中忙碌,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脸上挂着笑,仿佛整个冬天的寒冷都被这一锅年糕驱散了。
父亲则负责写春联。他铺开红纸,蘸饱墨汁,一笔一画写得认真。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黑色的字在红纸上跳跃,像是有了生命。“春风送暖入屠苏,万象更新迎瑞年”,父亲念着对联,声音里带着一种庄重的喜悦。我似懂非懂,只觉得那红纸黑字里藏着说不出的神秘。
除夕夜,年味最浓。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菜:红烧肉、清蒸鱼、炸丸子……每一道菜都带着母亲的用心。父亲斟上一杯酒,举杯说:“来,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新年好!”我捧着装满果汁的杯子,学着大人的样子,一饮而尽。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点亮了。
守岁的时光总是漫长而又短暂。我靠在母亲怀里,听着她讲过去的故事,眼皮渐渐沉重。母亲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再坚持一会儿,新年就到了。”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墙上的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走,仿佛在数着年的脚步。
如今,年味似乎淡了许多。街上的灯笼依旧红艳,但少了些热闹;桌上的菜依旧丰盛,但少了些期待。母亲的手不再那么灵巧,父亲的春联也换成了印刷品。可每当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那种熟悉的温暖又会涌上心头。
年味,或许从来都不是某种具体的东西。它是母亲蒸年糕时的那缕蒸汽,是父亲写春联时的那抹墨香,是除夕夜的那声鞭炮,是守岁时的那份期待。它是藏在记忆深处的温暖,是无论走多远都忘不掉的牵挂。
窗外的风依旧在吹,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我站在巷口,看着远处的烟花,忽然明白,年味从未走远。它一直都在,只要心中有爱,有团圆,年味就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