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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故事286
晋阳城解围，赵无恤论功行赏，身边的人都认为张孟谈凭借一己之力，说服韩、魏两家倒戈一击，赵氏才得以绝处逢生，纷纷推举他为首功。赵无恤却力排众议，认为高赫的功劳第一。
张孟谈心中忿忿不平，说道：“高赫在被围的晋阳城中，没听说他出一个计策，立一点功劳，却居首功，受上等封赏，我不能理解。”
赵无恤说：“在困厄之中，众人惊慌失措，只有高赫举动恭敬谨慎，不失君臣之礼。功劳只是一时的，而礼义却能流传万世，受上等封赏，不也是应该的吗？”张孟谈心悦诚服。
智伯虽然已死，但是赵无恤的愤恨仍然难以消解，便把他的头颅漆成便壶。豫让在石室山中，听说了这件事，哭泣着说：“士为知己者死。我受智氏厚恩，如今智氏一族被灭，连他的遗骸都遭受耻辱，我苟且活在这个世上，还怎么做人呢？”于是改名换姓，假装是服劳役的囚犯，怀揣锋利的匕首，潜入赵氏的内厕之中，想等赵无恤上厕所的时候，趁机刺杀他。
赵无恤来到厕所，忽然心中一动，感觉有异，便让身边的人搜查厕所。侍卫抓获了豫让，捆着他出来见赵无恤。赵无恤就问：“你身上藏着利器，是想刺杀我吗？”
豫让严肃地回答说：“我是智氏的亡臣，想为智伯报仇罢了！”
身边的人说：“这个人想要谋逆，应该杀了他！”
赵无恤阻止他们说：“智伯已死，没有后代，而豫让想为他报仇，真是义士啊！杀义士不吉利。”下令放豫让回家。临别的时候，又召来豫让问：“我现在放了你，你能放下以前的仇恨吗？”
豫让说：“释放我，是主公的私人恩情；报仇，是我的大义。”
身边的人说：“这个人无礼，放了他一定会成为后患。”
赵无恤说：“我已经答应了他，怎么能失信呢？以后只要小心避开他就行了。”
豫让回到家中，整天绞尽脑汁为智伯报仇，却没能想出好办法。妻子劝他去为韩氏、魏氏效力，以求富贵，豫让很生气，拂袖而出。他本打算再进入晋阳城，又怕被人认出来，于是削去胡须，剃掉眉毛，把自己的身体漆成癞子的模样，在街市上乞讨。
他的妻子去街市寻找他，听到乞讨的声音，惊讶地说：“这是我丈夫的声音啊！”走近一看，见到豫让，摇头说：“声音很像，但外貌不像。”于是离开了。
豫让嫌自己的声音没有变化，又吞下烧红的木炭，把嗓子弄哑，又回到街市上去乞讨。他的妻子在旁边路过，丝毫没有听出来是豫让。
有个朋友深知他的志向，看到这个乞丐行迹可疑，心里怀疑，便悄悄喊他的名字，果然是豫让，于是请他到家中吃饭，对他说：“你报仇的志向很坚定啊！但是还没有找到报仇的方法。以你的才能，如果假装投奔赵氏，一定会得到重用。这时趁机行事，轻而易举就能成功，何苦毁坏自己的身体和容貌，来做这件事呢？”
豫让感激地说：“我既然已经臣服于赵氏，再去行刺，就是有二心。现在我漆身吞炭，为智伯报仇，正是想让那些怀有二心的臣子，听到我的事迹而感到羞愧啊！我和你诀别，请不要再相见了。”于是奔往晋阳，像以前一样乞讨，再也没有人能认出他。
赵无恤视察智伯为了水淹晋阳而新修的水渠，认为可以加以利用，便派人在上面建桥，以方便来往，取名叫赤桥。赤是火的颜色，火能克水，因晋水常有水灾之患，故用赤桥来镇住它。桥建成后，赵无恤驾车前去视察，豫让提前知道他要来，就怀揣利刃，假装是死人，趴在桥梁下面等候。
赵无恤的车快要到赤桥的时候，马忽然悲哀地嘶叫着后退。驾车的人连连鞭打，马也不肯前进。张孟谈进言说：“我听说良马不会让主人陷入危险。现在这匹马不渡赤桥，一定有奸人藏在附近，不能不去察看一下。”
赵无恤下令停车，让身边的人去搜查。回报说：“桥下没有奸细，只有一个死人僵硬地躺着。”
赵无恤说：“新修的桥梁，怎么会马上就有死尸呢？一定是豫让。”命人把尸体拖出来辨认。
豫让的容貌虽然改变了，但是赵无恤还能认出来，骂道：“我以前已经破例赦免了你，现在你又来谋划刺杀我，皇天难道会保佑你吗？”派人将他拉去斩首。
豫让呼天喊地，眼泪和鲜血一起流下。身边的人问：“你怕死吗？”
豫让说：“我不是怕死，我痛心的是我死之后，就没有报仇的人了！”
赵无恤把他召回来，问道：“你先前侍奉范氏，范氏被智伯所灭，你忍耻偷生，侍奉智伯，没有为范氏报仇。现在智伯死了，你却锲而不舍地为他报仇，如此急迫，这是为什么呢？”
豫让回答说：“君臣以义相合。君主把臣子当手足，臣子就把君主当心腹；君主把臣子当犬马，臣子就把君主当路人。我以前侍奉范氏，范氏只把我当一般人对待，我也用一般人的方式报答他。等到侍奉智伯，智伯对我解衣推食，把我当国士对待，我应当以国士的方式报答他。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赵无恤说：“你的心如铁石般坚定，我不再赦免你了！”于是解下佩剑，责令他自杀。
豫让说：“我听说忠臣不担忧自己的生死，贤明的君主不掩盖别人的大义。承蒙您赦免，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今天我难道还指望再活下去吗？只是两次计谋都没有成功，我的愤恨无处发泄。请您脱下衣服，让我砍击，以寄托我报仇的心意，我死也能瞑目了。”
赵无恤怜悯他的志向，脱下锦袍，让身边的人递给豫让。豫让拿着剑，怒视着锦袍，如同对着赵无恤一样，跳起来砍了三下，说：“我现在可以到地下去报答智伯了。”于是伏剑自杀。赵无恤看到豫让自刎，心里感到悲伤，命人收葬了他的尸体。
赵无恤被豫让三次砍击衣服，接连打了三个寒噤。豫让死后，赵无恤看到衣服被砍的地方，隐隐似乎有血迹，自此患病，过了一年也没有痊愈。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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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挽狂澜，反戈一击：智氏灭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