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七剑
严无时饶有兴致地躺在草地上欣赏着门下弟子给他找来的胡姬。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舞蹈,也玩腻了女人。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决斗之前消磨时光的方式而已。
事实上也谈不上决斗。对胜负的事,他早有了结果。
那个有趣的家伙,已经是第十七次找上门了。
一年两次。春秋两季。绝无失约。
断魂枪-严无时。以武功而论自然在江湖前二十名之列。
他杀人一般不超过五枪。枪法走的是快准狠一路。且这枪口连有倒钩。中枪者鲜不重伤惨死者。 一般人也不轻易惹他。
当他第一次见这个有趣的挑战者的时候。
他只一枪便在他胸口转了个洞。一枪判胜负。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这个人只是笑着看着他。
第二年他继续来挑战。这回用的时间长一点。两招后,那人胸口被划了一道血沟,外加一计追魂掌。
严无时转身走时,以为他死了。
但他却坚持活了下来。
此后每年两战似乎成了惯例。
这是第八年。严无时已经开始腻了。
“应该杀了他。”严无时下了决心。
忽然草坡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严无时只一抬眼,便知道他来了。
严无时挥了挥手,驱散了舞姬。弟子也只是列在一旁观战。
严无时很有信心地看着这个人。
忽然,严无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开始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孙原。“那人忽然笑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
“可惜。”
“可惜什么?我老了,不想等。”
“所以?”
“这次我说不定会杀了你。”
“哦。”孙原抓了抓脑袋。“那还真是可惜。”
忽然,孙原的剑出手了。
严无时有点吃惊。
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严无时也笑了。似乎这场游戏变得有趣了。
严无时的枪从腰间饶了过去。点上了长枪。
就算是偷袭。孙原的剑对自己都没有威胁。
严无时想。
孙原的剑开始侧削过去。贴上枪身。
这是常用的破枪法门。只要贴得过快。一剑削过。能把持枪者的手指削断。
严无时是惯使长枪的高手。
对这种招数早有了破解招数。
孙原正要削去严无时的手指的时候,忽然手臂一麻。
内劲。严无时的内劲。
透过长枪的内劲。沿着剑身窜进了自己的经脉。
孙原右手一麻。
长枪又点了过来。严无时的枪尖像女人的吻,永远是那么轻柔。
他不是一个霸道的人。
他的枪更像是君子。而非豪雄。
柔幻的枪法像娴熟的舞者跳动着舞步。
你永远没法想象这么优美的枪法会要了你的性命。
孙原笑了。
严无时发现孙原真是个有趣的人。
很少有人在面临死亡时能有他那么从容。
严无时忽然又不想杀他了。
人的情绪永远不可琢磨。所以,不要轻易下一个决定。
孙原的身形一转。
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孙原是个聪明的人。他明白,永远不要依赖一样东西。
包括自己的右手。
于是左手的剑也点了上去。
其实,人世间的东西很奇怪。当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当你开始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想修正下自己的决策。但往往想法刚出来,失败便开始降临了。
所以一定不要随便改变一个决定。
以严无时的身手。应该能躲过这一剑。
然而他没有。
这就是骄傲的恶果。
严无时的血染红了前胸的白衫。
当然孙原也不见得好受。严无时适时地补上一掌牢牢地印在他胸口。
重伤之下,自然无法杀了孙原。
但孙原却也受了重伤。
严无时的弟子狂叫着奔了过来。要杀了孙原。
严无时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孙原看着严无时。
“我是一个守信的人。”
孙原说。
一个没有信用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报仇。
一个没有信念的人,不可能为杀一个人坚持了十六年。
严无时不是好人。
一个厨子和鞋匠的儿子。爬到今日的位置。
是非常艰难的。
成功有很多潜规则。
严无时爬到这个位置。显然很好地利用了这些。
所以,他毁灭了很多人的家庭。
无权无势者,即使破家都不会有什么人注意。
刘老汉奄奄一息地打算坐以待毙的时候。
把身旁的最后一口干粮给了同样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小乞丐吃完后,忽然说:“作为报答,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刘老汉忽然想大笑。尽管他心里苦的像黄连。
但他笑不出来。因为他从小乞丐眼睛里看到一种东西。
是自信。一种最纯粹的自信。一种无法用逻辑去理解的自信。
所以他把一切告诉了小乞丐。
因为争地,严无时杀了他全家。
“严无时?”小乞丐记住了这个名字。
小乞丐那年15岁。
他叫孙原。
严无时忽然哭了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害怕。
他只是觉得羞耻。
“孙原?”
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字。
严无时竟然输给一个无名小卒。
严无时含恨地闭上双眼。
每个人都会有所遗憾的。
但我们要尽量克服遗憾。
正如孙原。
当然,后来他就不叫孙原了。
人们都叫他“十七”。
十七次的决斗才取得了胜利。
“十七”孙原。
真是个有毅力的人。
(2)决斗
东山镇。不是一个大镇。
它之所以出名。
在于房绍。凤羽唐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很贴切的一句话。
江湖上有很多人,让人过目不忘。
房绍的特点有很多。
第一,他有钱。
你永远不知道他的钱有多少。
第二,他漂亮。
凤羽唐绍。永远像骄傲的凤凰。雍容,娴雅。
男人,女人都会忌妒一样东西。
唐绍的脸的确是件赏心悦目的东西,不由得不被人忌妒。
方小小第一次见唐绍就痴了。
偶然相遇可以改变人的很多东西。
比如信念。
方小小开始不习惯做一个小姐。
她开始关注江湖。
关注有关唐绍的一切。
另一个人的一切要比自己的一切要重要百倍。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方小小确信自己爱上了唐绍。
尽管他们只见过一面。
唐绍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但她就是爱上了,恋上了唐绍。一个美丽的男人。
所以,她开始离家出走。去寻找唐绍。
唐绍不难找。
因为他很少离开东山镇。
方小小来到了东山镇。
不过,很不巧。
唐绍今天却不在。他是一个江湖人。往往有着一堆江湖事。
唐绍今天有场决斗。
和唐绍决斗的人也很有名。没有名气,没有实力的人不会去惹唐绍。
唐绍的凤羽。传说是武林最快的暗器。
这次来挑战凤羽的人。是个剑客,叫颜贝。
这也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江湖中用剑的人很多。包括唐绍,有时候也用剑。
但颜贝的剑却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剑永远是那么突兀,那么残忍。
不一定是最厉害的剑。但一定是最凶狠的剑。最残暴的剑。
暴剑,颜贝。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决斗选在迎宾楼。
东山镇最大的客栈。
方小小赶到的时候,就发现人潮汹涌。
各地的武林人士都纷纷赶来。
这场决斗,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对决。
谁都想先睹为快。
迎宾楼的老板笑得何不拢嘴。
方小小坐在西北角。
她的旁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衣衫褴褛有如乞丐。
还散发着不合时宜的怪味。
头发凌乱得看不清样貌。
但也足够让方小小如坐针毡的了。
她不自觉地挪动着位置。
“决斗开始。”作为裁判,泰山派的青松道长宣布比赛开始。
颜贝看着唐绍说:“真的用剑?”
唐绍笑着说:“用剑。”
颜贝说:“你太自信了。用凤羽,或许你的胜算会高些。“
唐绍说:“凤羽麽?是我保命的招数。”
颜贝也笑了:“也许一会你就等想着怎么保命了。”说着抽出了长剑。
“登”的一声,登地斜刺而来。
方小小暗道:“不好。”
好快的剑。好狠的剑。
“登”声刚毕,剑已到喉间。
颜贝正要往前送剑取了唐绍的脑袋。忽见。唐绍竟后直直的躺下。
这种招数也只有唐绍使得出来。
在倒下的一瞬间。唐绍右剑驻地,左脚斜踢点到颜贝肋下。
颜贝大惊。不由挥剑向左。借着牵引之力,折身闪过。
唐绍的剑势一折,亦随变化。
点向他脑后。
“好剑法。”人群中喝彩声不断。
方小小不由痴了。
只有她身畔的怪人,不为所动。竟打起了呼噜。
方小小不由怒道:“怎么会有这种人。”
唐绍的剑刚点到一半。忽然见一物从颜贝左手返身刺来。
颜贝的剑法和常人不同的是。
他常常中途换手用剑。
右手力尽则左。左手力尽则右。
尽管他背后没长眼睛。他却有一对很好的耳朵。
剑尖相撞。
两人都一时顿住。
颜贝回身对着唐绍。
唐绍还是静如秋水地望着他。
颜贝回剑护胸。
神色开始慢慢变冷。
忽然右指弹剑昂声道:'长剑啸天。”
剑鸣不已。
唐绍神色一凝。满堂的看客也开始变了脸色。
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知道。
这是颜贝啸天剑式的起手式。
先前两人的斗剑。不过是双方互相了解和判断对手强弱的前奏。
方小小不是江湖人。
自然不明白这剑式的奥妙。
她只是想:“这人比剑便比剑,弹那剑做什么?”
她却不知颜贝手中这这啸天长剑。不比凡铁。
只须轻弹长剑。便能激起强于普通剑器数倍的回音。更因内力强弱变化,更生不同音律。强如百军征伐,弱似闺房密语。参杂招式变化,剑身反光。以音、色、招、劲四者循环变幻。方形四象,昔年长青子创出此剑,纵横西南无敌手。可知此剑厉方小小不是江湖人。
自然不明白这剑式的奥妙。
她只是想:“这人比剑便比剑,弹那剑做什么?”
她却不知颜贝手中这这啸天长剑。不比凡铁。
只须轻弹长剑。便能激起强于普通剑器数倍的回音。更因内力强弱变化,更生不同音律。强如百军征伐,弱似闺房密语。参杂招式变化,剑身反光。以音、色、招、劲四者循环变幻。方形四象,昔年长青子创出此剑,纵横西南无敌手。可知此剑厉害。颜贝禀赋有限,自然比不得当年长青子,但他对剑路加以删减,更重剑势变化。虽无长青子当年横剑西南的威风,却也因此名震江湖。
待弹剑三响,忽然剑音高昂。人群中忽地有人胸口烦恶莫名。不少酒足饭饱的客人甚至有了呕吐的念头。
方小小开始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青松道长开始发话:“诸位,若有不适,便可出门遥望。这剑式尤重音色。若是内力不济,少有不因此成了聋子。”
人群中不少江湖人物听了。开始有了骚动。
不到一会。满堂客人,只剩得青松,唐绍,颜贝,和少林武当的几个人物。当然其中还少不了犯了花痴的方小小和他身旁邋遢的怪人。
剑音鸣起,那邋遢怪人翻身碰了方小小一下。方小小感觉自己后背一痒。就没了知觉。
弹剑七响。
剑音开始有了变化。太阳的光芒透窗映在剑背。
颜贝一转剑身,利光刺向凤羽唐绍的眼睛。
剑鸣的节奏也随之变化。仿佛四周都是这茫茫剑音,且高低起伏,不辨来所。
剑客的判断工具,通常只有两种。
眼睛和耳朵。
颜贝的剑式让这两样工具成了垃圾。
即使是唐绍也不例外。
凤羽?
你为什么不用凤羽?
颜贝的剑指在唐绍的喉间,说道。
唐绍低下了头。
青松看了唐绍一眼。
昂声道:“颜贝胜。”
方小小醒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场面。
颜贝回剑入鞘。
“凤羽?”颜贝说。
“没错。”唐绍笑道。
“你没用凤羽。”
“我想用的时候,剑已经到我喉间了。”
“爽快!”颜贝哈哈大笑道。
一场决斗了无生气的结尾。
让慕名而来的武林人士大感失望。
方小小赌气走了。
她弄不清楚唐绍为什么要输。
但他身旁的那个邋遢乞丐却懂。
得名难。逃名更难。
他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因为他是孙原。
东山镇的夜市照样繁华。
在街边辟角的酒摊上。
唐绍轻松地自斟自饮。今后不会再有仇杀了。我终于可以安静地活下去。
“孙原,我们喝酒。”唐绍说。
“喝酒。喝酒。”孙原笑着看着唐绍。
(3)买卖
唐绍给孙原倒了一碗酒。
唐绍说,我有事求你。
孙原斜着醉眼道:“你还要求我?”
唐绍说:“我信你。”
孙原道:“他怎么样了?”
唐绍说:“我。。。。”
孙原道:“我去。”
凤羽唐绍,十七孙原。
除了孙原没人能做这件事。
没人能这么执着地做一件事情。
唐绍说:“我替他谢谢你。”
孙原说:“少来。还得谢谢颜贝。”
唐绍说:“没有他,恐怕也骗不了别人。”
孙原说:“不找颜贝出来打一架,怕也骗不过其他人。”
唐绍说:“那西南的事?”
孙原说:“我一定找他回来。活的?死的?我都会把消息带到。”
唐绍看着孙原。一滴清泪,自脸颊滑落。
“哭什么?没出息。”孙原笑着道。
“哼,我乐意。”唐绍泪水再也止不住。
“多添点酒。”孙原指了指自己的碗。
“嗯。”唐绍给他满了一碗。
一夜无眠。
唐绍看着孙原离开了东镇。坐在自己的房里,他把头巾一扯。
瀑布般的长发披肩而落。
开我东阁房,坐我西阁床。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纤纤。”
一人推门而入。
白衣如雪。青锋吐寒。
唐绍头也不抬地梳着长发。
“坐吧。”
唐绍说。
“孙原真去西南?”
“嗯。”
“我怕。。。”
“你只需杀掉他们”
“只是。。。”
“放心。除掉他们两个。他便是孤家寡人了。”
“我是怕他逃出来。你知道。。”
“凤羽?”唐绍转身看着来人。忽地笑道:“一个断手的废人?哈哈哈”
“那我现在?”白衣人道。
“杀了颜贝。”
“纤纤?”白衣人看着唐绍。
“左非。我答应的事你放心。”唐绍静如止水地看着白衣人。
“你一点都没变."
"哦?”唐绍含笑道。
“买卖。生意人只谈买卖。”
左非叹道。
“这不是很好?”唐绍反问。
"纤纤”左非望着唐绍。
“我累了。你回去吧。”唐绍下了逐客令。
(4)谈笑
左非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多情人。
不幸的是多情加上聪明,往往容易变成另一种人。
就是蠢人。
“纤纤。”
当他第一次看到唐纤纤的时候。
他就只呆呆地念叨着这个刚听来的名字。
唐纤纤是个聪明的人。
也是个冷血的人。
聪明人加冷血往往是个可怕的人。
唐纤纤就是这样一个人。
孙原第一次见到唐纤纤的时候。
差点以为她就是唐绍。
孙原从没见到过同父异母的兄妹长得如此相像。
这真是一个奇迹。
孙原心想。
唐绍的三年前,应南宫世家南宫无余之约。
远赴南疆。便再无音讯。
要知道,唐家和其他武林世家不同。
生存的唯一法门就是家主。
没有了家主的凤羽。
这个人丁稀少的家族就像没了灵魂。
唐绍的失踪让这个家族如坐针毡。
唐纤纤找到了孙原。
孙原是唐绍为数不多的朋友。
孙原找到了颜贝。
只有输给了颜贝。
唐绍才不会掉了身价。每个人都会退休。
关键是这个让自己退休的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地位。
孙原的剑法很好。
但他没有名气。
有名气的是“十七”。
但没有人见过“十七”。
“还是颜贝好一点。”孙原想。
颜贝答应了这个请求。
因为他也要争取出来时间。
争取出找到唐绍的时间。
不仅因为唐绍是他朋友。
当然对多数人而言。
唐绍有什么朋友都不为人所知。
所以唐纤纤并不反对这个提议。
孙原去西南。
无非是履行一个承诺。
唐纤纤的回报很高。
“我的身体,外加唐家的家业的一半。”
孙原只是笑笑。
拍了拍唐纤纤的肩膀。
“女人,记住,我不是生意人。”
孙原说。
唐纤纤在这一刻,发誓要杀了孙原。
原因很简单。
一个对金钱和美色都没有兴趣的人。
一个秉承道义承诺的人。
一定会成为自己计划内的最大变数。
所以他选择了左非。
左非更像个生意人。起码相对于孙原而言,是。
左非的经历很奇特。
左非是他的代号。
他的本名叫南宫非。
南宫世家是武林的四大家族之一。
左非生活在这个的家族应该是一种幸福。
但事实却让他很失望。
他花了十三年去体味嫡子和庶子的区别。
最后他选择离开。
从他离开南宫府的时候,他的名字成了左非。
南宫家是没有时间来理会这种家族闲人的。
所以左非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唐纤纤和左非的相遇。
是在青城山。
左非和青城高手莫长风斗剑。
左非的剑法和别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刁。
太刁的剑法。
轨迹变幻中有一种撕裂天下的狠毒。
莫长风的剑法走的是刚正祥和之路。
但是,唯一的遗憾在于他的心境。
没有左非的苍凉落寞。没有左非的颠沛流离。
他是一直在顺境中成长的人。
所以他永远无法理解这剑法中的恨意。
在这场比斗中,招式,内力都不是重点。
这是一场毅力的比斗。
左非的鲜血流了一地。
莫长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眼睛。
只有一瞬。
左非的剑便透过了他的肩,穿过了他的心。斩断了他的头。
一式三剑。
刁 、狠 、准的三剑。
唐纤纤皱了下眉。
左非回望了唐纤纤一眼。
然后下山。
青城弟子无人显然还没有从刚才血腥的场面中恢复过来。
直至左非彻底消失在青城山脚。
“是他了。”
唐纤纤心想。
(5)西南
孙原是个很随意的人。吃的随意,穿的随意,长得随意。所以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
左非在茶坊里面仔细地看着这个中年人。
孙原朝他招了招手,“坐吧。”
左非笑着走了过去。
孙原的确算得上特别。左非想。
于是开始喝茶。
喝道左非忍不住问:“城北的亭子不错。”
孙原开始抬起他的眼皮道:“嗯,那走吧。”
对于两个一直在死亡和生存中博弈的人。
他们对于生死有较于常人更深的体味。
左非从孙原的脚步开始观察。
这是个镇定的人。
平静的人。
脚步安详而柔和。
左非忽然笑道:“我很开心。”
孙原回笑道:“怎么?”
“你会是一个好对手的。”左非扬手抽剑直刺而来。
孙原挑剑出鞘,迎面相交,道:“哦。
孙原的剑像龙,左非的剑则像蛟。
缠绕交击,挑刺荡震。
左非忽然发现孙原的剑和自己的很像。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
剑路也不一样。
剑实际上是另一个自己。
左非的剑快刺到孙原心脏的时候。
却发现孙原的剑也在自己的心门外徘徊。
你以为对方慢自己一踌的时候。
对方却永远那么出乎意料。
好剑。
左非一个侧身笑道。
孙原说,你也不错。
“你好像在学我。”左非说。
“有么?”孙原看了左非一眼,补上一剑。
“剑怎么那么像。”左非挡过一剑。
“这下不像了。”孙原一剑透过左非的肩膀。
实际上任何东西都有规则。
但却有一样相同。
就是运用规则的心法。
心法有很多。
但这个绝对是通用的。就是专心。
孙原的剑没有成法。
用剑其实就是一个骗局。
你骗赢了对手。你便赢了。
左非的特点就是太好奇。
孙原的优点在于擅长模仿。
于是他使左非的剑路。
他使得太像了。
左非开始好奇。
好奇没有错。但在比剑的时候好奇就错了。
不需要好奇。
你只需要专心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左非问了不该问的话,想了不该想的事。
所以他分心了。
分心还有一个原因,他永远那么自信。
自信真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没有根据的自信。
在你不了解你的对手便轻视他。
这真是一种失败的自信。
孙原并没有杀左非。
左非的骨头断了。
他的右手也就废了。
孙原没有必要杀他。
他只是走他的路。做他要做的事情。
其实你应该先去杀颜贝的。
左非忽然想。
只是唐纤纤似乎对孙原。。。
“也许我不该忌妒。”左非笑笑。“这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孙原走了两天的路。在迎宾客栈落了脚。
这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
是颜贝。暴剑颜贝。
“先进客房再说。”颜贝说。
“好。”孙原紧跟着颜贝进了天字号房。
“来西南前,我就有个问题。”颜贝指了指自己的头。
“什么问题。”孙原抬起自己的眼睛。
“目的。”
“哦,你是说唐绍来苗疆的目的。”
“不错。”
“唐纤纤不是说为了件四家都想要的古物。”
“你没问是什么?”
“那倒没有必要。答应了就去做而已。”
“难得。难得。”
“难得什么?难得有这么些个傻子。”
“傻子。”
“你是一个,左非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