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冬天的魂。
二十四节气歌里有一句:冬雪雪冬。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大半个冬天都与雪相关,雪是冬天的魂,至少是北国冬天的魂。
雪落地,静悄无声,一推门,满地洁白,仿若浑然不知间走入一个结界。一踏行,冰肌玉骨做碎,一路碎玉声,深浅生趣。墙角有梅,添一份傲骨,残荷立池,多一份凄然,树结冰凌,增一份灵动。便是无枝无叶,只上下一白,雾凇沆砀,便生出天地无垠的廓然大气。
这雪一落,文人便是最忙了。烹雪煮茶,绿蚁尝新,雪酿佳话。畏寒的,围炉夜话,不怕冷的,去划舟垂钓,喜热闹的,邀友斗酒赏梅,奔波的,风雪夜归或羁叹飘零。
冬天里,雪满长安道,浮生只合尊前老。
不落雪的冬天是死的。
雾霭沉沉,笼罩着冬天的轮廓,一片死寂。没有诗,没有灵气,没有韵律与味道。
一片灰暗的布景,是黯淡的静。执笔,也无字,语句生涩,因为无雪啊。无温润的雪,来滋润冻僵冰硬的砚台,文人的手也冷了,笔也僵了,于是没了华章文采。
没有雪的冬天就像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平淡,索然无味。没有点缀,没有衬托,没有起承转合,没有层次感。或有过往,却终不能成为生命里的山河明月。万千风月,也抵不过世事淡泊。就像一个人从一开始便一无所有,也是体味不了自繁华到哀凉的高低起落的,他的人生也谈不上层次感。
不落雪的冬里,无了魂。寂寂寂寂寂寂寂,无声无色,万物归于一寂。
百丈寒冰都黯然,一片梅林无精神。我,做无言的低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