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11)
文/书虫
人是经不住回忆的,就像人是禁不住诱惑。你肯定会好奇后来我和京哥怎么样了,说起来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总之一两句说不清,但是只能用一句总结。那就是不久之后我和朋友都提出了辞职。
朋友去了另一座城市,我却不能跟随她去。朋友要结婚了,想要个孩子。朋友说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一日三餐,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两个人相爱的结晶。我没有挽留,只有祝福,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我们在吃了一顿散伙饭后,临行前我给她买了一提水果。好像我的所有情感都在水果里,又甜又酸,好像我的所有情感只能用水果来委婉表达出我的不舍和祝福。我没有送朋友,但是我们在水果店门口分别,毫无疑问,我们此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马路街头,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一别就是一辈子。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审视自己生活工作将近十五年的城市,熟悉又陌生,熟悉到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变化,陌生到一眨眼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对这个城市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好像从暗恋到失恋,无疾而终的大结局。
我没有和京哥当面告别,虽然我很想当面跟他告别,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别,毕竟我和他没有任何共同经历,成年人就是这样,没有同舟共济没有同风共雨就很难滋生出坚不可摧的信赖感。
我不能仅凭借自己个人情感就武断的认为别人也会不舍,是的,我相信我自己不舍得离开,但是我不相信别人也是这么想,毕竟很少会有人像我这样敏感脆弱,多愁善感。在一个冰冷无情的大城市里,有什么也不能有情有义。
我没有告诉京哥,当他签字同意我的辞职时,我非常难过,难过的要死要活的,要不是努力控制,我肯定早已泪流满面。你肯定会笑我傻吧,会笑我蠢笨的像一头猪。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我太简单,简单到极致就成了复杂的矛盾体。
其实,我对京哥印象非常深刻,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不知道我自己在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是什么样子,转念一想,他每天那么忙,肯定不会注意到我,本身我也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能让人一眼就惊艳的时刻。
我想,京哥肯定早就把我忘了。我干嘛还要自取其辱,我也要学会忘记。忘记和想起是分不开的,就像忘记时就是想起,想起时亦是忘记。
谁能真正做到相忘于江湖呢,如果做不到,那说明时间还不够。
直到我来到现在这个公司以后,我就发现自己当时离开的冲动,开始后悔自己鲁莽。我每天都活在懊悔里,不停自责。原来,天下到哪儿都是一样的,都躲不开人情世故,都躲不开利益交换,都躲不开世俗偏见。朋友说偏见是一座大山,仅仅因为一个观点就能预判一个人生死。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就有第一和倒数第一,就会分出个高低,就会分个你死我活,谁都难逃一劫。恐怖的是,我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发现的确如此,到哪儿都一样,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是换汤不换药。此时,我才想起朋友的一句良言: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你想笑就笑吧,我不怕你笑话我。你要是想同情可怜我,我也坦然接受。这是我深藏内心深处的话,借着这个时刻,我真情流露出来,不遮遮掩掩,也不夸大其词,我只能说实话,把我身处的实情说出来。有很多我这样的人,大学毕业多年以后,依旧无法适应社会上的潜规则,直到四十岁时,才看明白想明白一些,人生却是早已荒诞,想要回头却是霜上加霜,入不敷出。
说了太多废话连篇,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想起京哥的笑声。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他的笑声确实很像我母亲爽朗的笑声,像我暗恋人的爽朗笑声。我喜欢并欣赏的就是他们的积极乐观豁达的精神,这点我永远都学不会,永远都无法释怀。
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不见的天赋,比如有的人天生对色彩敏感,有的人天生对味道敏感,有的人天生对情感波动敏感,这些都讲究心意相通,讲究身心要合一,才能达到上乘。
我总觉得自己属于笨拙的人,学的慢,也开窍晚,对什么都反应比别人反应迟钝,总是后知后觉。开始没发现,我发现自己优缺点明显呈现出来时,我也不再矫正较真儿了,那样我实在太痛苦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