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幼年的记忆,斑斑驳驳地,联系着那个土墙瓦屋,那个从小陪伴着我们长大的屋子。小时候听爷爷说,这是他贷款修的,而后慢慢还上。那是爷爷刚刚退伍回来,比我现在还小些。
这也算是,爷爷和奶奶的财产,一个小的四合院。前面的几间,早些年被父亲拆了,原有的地基上,再筑起几间。这样一来,我家的房子就成了两种模样的拼接。上面仍旧是土墙瓦屋,下面却是砖墙。像是父亲和爷爷留下的,两代人的印记。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坝子。
屋里的正房是四间并排的土墙瓦屋,堂屋靠左。正面是毛主席的画像,爷爷在时,每年都会换一张新的,他总说,这辈子铭记毛主席。下面贴着的自然是我和哥哥读书时的奖状,从小到大。
中间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一口井,水很多,足够一家之用。夏天的时候,屋子后面的河渠从别的地方放来了水,加上雨水很多,井里的水就漫起来,漫过井口,满院子都是水。去年冬天,村里许多家里都没水的时候,我们的井,还没干。
记得,读书时,在家。我和哥哥总是冬天住在砖房里,夏天又搬到上面土房子里。夏天的时候,土房子很凉快,不比砖房的闷热。爷爷住堂屋左边那间,我和哥哥住在右边。简单的木架子床,铺上一层层的干稻草。稻草是自家地里的,并不花钱。或是实在没有,乡邻谁家地里去担上一两捆,也并没人说道。上面再铺上棉絮,甚是暖和。
放学回家或是周末闲时,我总爱在院子里舞弄几下棍棒,尤其是夏天。其实也不会,不过是胡乱地舞弄几下。再或者,在柱子上挂上一个废弃的圆木菜板,用木炭画上几个圆圈,最后重重地在中间涂黑。这样,一个靶子就做成了。
夏天的时候,阿婆上山做农活。晚饭做好以后,便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几声,她听见了会答应,不多久就会回来。爷爷嫌家里热,趁这个空档,总会出去溜达几圈。大多数是估摸着时间回来。我和哥哥便有时间玩会儿游戏,魂斗罗、坦克,大多是两人一起的。
晚上七点,太阳还未全然落下,天还不会黑。路上来往的行人变得多起来,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在路上行走,享受着傍晚的宁静与凉爽。院子里种有一种叫夜来香的花,如其名,的确只有晚上才香。香气浓郁,小小的院子很快就被铺满了,甚至会溢到门外。
再后来,慢慢长大,在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到现在,一年在家的时间,总的算起来也不会超过半个月。其实,我当然明白,这一生中,我不会回去。那个土房瓦屋总有一天也会消失,在那上面再建起来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再去里面住许多时日,同童年一样。可我希望的,能多留些日子。那座房子,关于童年,终究回不去。
2018年6月23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