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是白云城主，孤傲高洁，以天外飞仙剑法闻名于世。

或许是寂寞的久了，想寻求新的刺激。

他鬼使神差的想玩一个游戏，一个迷惑所有江湖人的游戏。

一

有人将我列为当世六大高手之一。

我是不屑的。

不过知道里面有西门吹雪后。

方觉得有意思。

所以，我和他定了一个约会。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他答应了，不过推后了一个月。

或许是想团圆了吧。

二

九月十三，我受伤了。

伤我的人是唐家大公子唐天仪。

我斜卧在冷而硬的木板床上。

似乎如同雄狮躲起来在舔伤口一般。

伤口已完全溃烂，就像是生了蛆的臭肉一样。

有人说我本是个孤高而尊贵的人，现在却像是条受伤的野狗般躲在这，这种折磨和痛苦，本是我死也不愿忍受的可是现在一定要忍受。

因为我一定要活到九月十五。

又想了很多事，想起了每日晨昏，从无间断的苦练，想起了对手在剑下流出来的鲜血，也想起了那碧海青天，那黄金般灿烂的阳光，白玉般美丽的浮云……

我想死，又不想死。

好奇怪，好矛盾。

三

有人说我受伤了，但我还是要证明给世人看，我仍然是不可侵犯和冒昧的。

所以，我去了春华楼。

我设计了我的出场方式。

六个乌发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着满篮黄菊，从楼梯一路洒上来，将这鲜艳的菊花，在楼梯上铺成了一条花毡。

我一个人踩着鲜花，慢慢的走了上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

也很冷，但屋子里蛮暖的，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寒星一般。我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洁白如雪。我要给其他鬼鬼祟祟，蠢蠢欲动的江湖人一番震慑。所以我故意走得很慢，要给人们这样一种感觉，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又像是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

在屋子里，我碰到了陆小凤。

和他寒暄了几句后，以一招天外飞仙，杀了没有手慢的唐天容（时任唐门四大高手之一）。

后来还设计，给了陆小凤一个差事。

皇宫里面只能允许有八个人出现在紫禁之巅。

我要让他作为一个挑选者，挑选除了我和西门吹雪之外的六个观看者。

且让他头疼去。

四

我都计划好了，要轰轰烈烈一次。

月正圆。

紫禁之颠。

底下是太和殿。

我在偏殿休息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来的人有老实和尚、司空摘星、木道人、唐天纵、卜巨、严人英和古松居士两个人。

嗯？陆小凤呢。

不重要，不重要。

我们上了屋顶。

头上就是圆月。

隔壁的魏子云在唠叨："子时已过，明日还有早朝，两位这一战盼能以半个时辰为限，过时则以不分胜负论，高手较技，本就争在一招之间，半个时辰想必已足够。"

而我却喃喃自语"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凶死剑下。"

西门吹雪却让我等一等，说等我伤口不再流血，再来决战。

我笑了，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刚想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支持不住。

这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危险，原来是唐天纵蹿到我身后，给了我一把毒砂。

唐门的暗器，确实质量很高、效果很好。

我张开嘴，想说话，舌头却已痉挛收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噢，不过这不是我，死的是替身。

五

天街的月色凉如水，太和殿的月色更幽冷了。

九月十五，深夜。

我手里的剑已挥起，即将刺向当今皇帝时，一个人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

“陆小凤！”

我暗道："可惜。"

本想再试一试的，不过没得丢了份。

干脆破窗而出。

我是-个很喜欢速度的人，在海上，在白雪城，在月白风清的晚上，总是喜欢一个人迎风而动，飞行在月下。

每当这种时候，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

不过此时正月白风清，此地乃金楼玉关，我的心却很乱。

不过很快就不乱了。

因为前方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我看不清这个人，看不清这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不过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因为我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我压了下来。

有意思。

良久，他忽然问"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还说"在于诚。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我沉默了很久，"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在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他没有说话，似话已说尽。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但还没动手，没想到魏子云带着众大内侍卫到了，并包围了我们。

不过这时西门吹雪表态说要让我们决战，也不允许他们干扰我们。

我明白。

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思：“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得一知已，死而无撼，能得到我这样的对手，死而无憾。"

其实，我何尝不是呢?

六

皇帝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说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皇帝道："败就是贼。"

叶孤城道："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今夜我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

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和西门打一场。

所以，以生命侍奉剑吧。

我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灵活，其实却呆滞。

如果说我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

那西门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如果没有其他变故，那么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我的剑必将刺入西门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但我明白了。

所以冰冷的剑锋，刺入了我的胸膛，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我的心。

然后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

我释然了。

因为我知道，我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但是我很感谢西门。

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七

我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唐天仪的笑话。

那天他找上了我，还逼我拔剑：“说中秋那天我乘他不在时，调戏他的妻子......”

见鬼。

那天我在干嘛呢？

喔，那天我和王安，欧阳情在妓院吃月饼呢。

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