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曼背着白雪公主的书包,认认真真的盯着脚下的路,以确保每次落脚都落在灰色砖块最中心的位置。
夏天的早晨总是有很大很大一层雾,笼住屋顶和前路,朦朦胧胧的白色像是牛奶雾。许小曼走路不看路,只用盯脚下就好了。今天她九岁,她的幼儿园和小学很近,所以这条路她走了五年,单独走了两年。
她对这条路很熟,熟到她已经对能有个同学冒出来和她一起上学不抱希望了。
出了校门有两条路线。一条向左,大路平坦,不远是高楼繁市。一条向右,大片大片的绿地在路旁延展。
全校应该只有许小曼是走右边的。大家都走左边,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许小曼有点格格不入。路上孤孤独独一个,班上也没什么要好的同学。
爸爸妈妈没时间再管许小曼的事了。送她进这群小学已经费了很大的神了,地里还有各种生活来源需要侍弄。许小曼知道爸妈辛苦,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爸爸妈妈我有点孤独。
孤独是刚大学毕业的新老师曾用过的一个词语。
鲁迅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猛兽都是形单影只的。老师就说:对,这是孤独者的骄傲。
许小曼不知道孤独者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只觉得孤独就是一个人,没人陪没人理,是有点惨的。
许小曼想要个弟弟或妹妹。她已经学会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了,爸爸妈妈总是没空。可她也不好意思嚷嚷:爸爸妈妈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不是没人让他们生,可他们总是狭促的笑笑:哪养得起。
许小曼想有一只狗也好,说不定能送她上学呢。上学路上真无聊啊,空荡荡的路,什么也没有。除了偶尔遇到的捡废品的老奶奶。
可是爸爸说了,狗养肥了是很容易被人打死吃掉的,白养干什么?
对啊,隔壁家爷爷的狗不就是有一天忽然不见然后再也没回来吗?他们是外地人,狗养肥了,大多都是白送给本地人吃掉了。
许小曼专注的走了很久,猛的抬头,发现前边一两米处站着个奇怪的人。身上挂着白白的面条,露出一口大白牙,朝她笑,就是眼神有点虚无。
“嘿,你好。”许小曼鼓起勇气和他打招呼。但他却像吓坏了似的后退了两步。
咦,人类的小孩?
“你怎么在这里?”
这问话让许小曼感到有点慌张,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这……呃,我……不是你先对我笑的吗?”
“哦,我迷路了!”他一拍脑瓜。“既然来到了人类世界,就好好看看再走吧。哎,你愿不愿意带我逛逛?”
嗯?许小曼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有点高兴,:"我要去上学,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学校。"
"太好了,谢谢你。"他又想起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对你笑的原因是我有点看不清,怕冒犯了别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啊?"许小曼听着有点奇怪,但却不想去追究这些了,她热情又有点害羞的说"我叫许小曼,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别人都叫我面条怪。"他大气的说。
"你是怪物吗?"
"不知道啊,我们那的人称呼后面都有个怪。"
"哦,我可以请你吃面条。"许小曼开心的说。
"面条怪吃面条吗?好呀,谢谢你!"他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你的牙齿真白。"
"嘿嘿嘿,我的牙齿可是大葱白呢。"
看着许小曼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面条里不是能加葱吗?嗯,就是那种,嗯嗯。"他后半句还用眼神和她进行了些交流。
许小曼似懂非懂,就强调了一句重点,"我喜欢你的牙。"
"谢谢你,我也喜欢你的辫子。嘻哈黑豆火的那一会我也尝试过给自己扎辫子,可我的头发好像太滑了,扎不起来呢。"面条怪略带惆怅的看了自己略带黄色的头发一眼。
"嘻哈黑豆是什么?"
"是我们那很火的一个嘻哈组合,成员都是来自大美国的黑豆怪。"
"哦,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给你扎辫子。我很会扎辫子的。但是我没有带多的皮筋,我的皮筋在家里。你明天还能来吗?我明天可以帮你扎。"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我明天还会来的。"
嘻嘻。许小曼心里有点开心,明天也有伴唉。
"你喜欢南瓜饼吗?"
"嗯?南瓜怪的弟弟?"
"就是瘪瘪的金黄色的饼,很好吃的。我可以请你吃,等哪次我妈妈做了。"
"好哇,谢谢你。"
许小曼和面条怪一边走一边说话。还没到学校,阳光已经渐渐穿透雾了。
"啊,好烫,我好像要变成干面怪了。"
"啊,我的包里有伞,你要打吗?"
"没事,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了。"
"你就回去吗?"
"嗯呐,但我明天还会来的。就在我们碰见的那个地方,你等我吗?"
"好,我等你。再见。"
"再见。"
许小曼学着大人说,"路上小心。"
然后,她不同往日的开心的上学去了。
大雾散去,阳光灿烂,许小曼还是一个人,似乎没什么不同。
银河系里的两个大头长手外星人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人类的胆量都这么大吗?"
地球上一座花园里,一个小男孩用力的送开一只纸飞机。纸飞机低低的飞行却飞的很远很远。
孤独的力量是很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