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刹那僵在衣襟口，脸上血色愈发显得苍白，站在那儿，只得静静地望着她。
月光渐斜，他从她眼中寻了许久，确认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欲望，徒然松了手，垂在身侧。
她不要他。
她真的不要他。
这一察觉多么地可笑，亦多么地可怕。
她见他没有半分离去的意思，愈发收紧了手，心中有些无措，微颤着身子点头，朝外迈的步子有些虚浮不稳，“……你不走，我走……”
心中紧绷的弦生生断裂，见她扶着石墙想出去，下意识上前就要扯住她。
“别再碰我了！”
她反手甩了他的触碰，逃也似的要往外走，他却束着她，愈发走不得。
“放开……听到没有！”
双眸微亮起红光，欲要动起内力之时，他从身后抱着她，整张脸埋在她肩上，一声声压抑着微喘的抽泣传进她耳里，蓦地，眼底红光悄然泯灭。
“……九儿，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双手上的力愈发地紧了，她整个人被他禁锢着不得动弹，只得听他在耳旁的声声发闷倾诉，“我错了……你不想成仙没关系，不想去九重天也没关系，在哪儿都没关系……我陪着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有些急切地抬起头贴着她的脸，只怕她摇头，轻抚着她的鬓发，想要她的回应，“九儿，不要赶我走，不要走……”
她的颊边鬓里沾着他的泪，只觉心中烦闷，那能亲手绘制出四海八荒图之人，泪怎是热得滚烫？
若是白凤九，不知见了这情景，会是何反应。她到底，与前世不同了……
“东华帝君，上一世白凤九已经为了你的苍生祭天了……”感谢他抚着她的手颤了一颤，她撇开脸，冷意凛凛，“你该做的，就是回你的太晨宫去，守你的四海八荒和苍生。”
他整个人僵着身子抱她，她知他清楚听着，便继续道，“妖，于你们而已言，生性放荡。我做了什么，你不都清楚吗？”
“因为那张图，你就要如此对我……”
齿间咬得愈发地紧，他似是隐忍到了极点，揪着她胳膊的掌心一点点收紧，蓦地将她整个人掰过身来，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含着泪的眼睛红得那样发狠。
“你和我拜过堂，做过夫妻，你也说过要和我生死相随的，你怎么可以，口口声声叫我走？这样折磨我……”
她被他抵着脑袋，那白凤九满腔的爱与恨似是涌上了她心里，叫她看着他，便是满目的嘲讽。
他望她的眼神，猛然想起——
“那只是历劫。”
“无人能与我共生死。”
……
字字句句，皆出自他口，他似神志迷乱，慌得摇头流泪，急切地似要将话灌进她的脑子里，“九儿，忘了那些混账话！忘了那张图！那些都不是真心的，不是……我以后不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她看着愈发觉得可笑起来，也替白凤九感到可悲，红光萦绕而斜飞眉眼，妖魂肆意，“果真，帝君没有错，是白凤九爱错人了。她的痛苦，只任凭帝君一人之言。”
扶着他渐晕的身体，让他躺在榻上，方才他已有了入魔的征兆，若非她在最后时刻侵了他的心智令他昏厥，恐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