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会晚回家半个小时,不为别的,除非灯在我回家前就自己会亮。
那只黑白相间的,脏兮兮的流浪猫会出现在公司门卫室前面的小树丛里,我把我这一部分无人问津的半小时留给了它。
我蹲在它面前,沉默。它则会“喵喵喵”的叫。
第一次碰到它的时候,是个下着雨的下午,我刚下班,它在一顶被放在地上的透明雨伞下躲雨,前面两条弱不禁风的脚支撑着身体,后面两条脚耷拉在地上。
也许是好奇,它拖着后面两条不能动的腿围着伞把转圈,还时不时用爪子抓伞把。
地面上泛起了涟漪,雨滴声很清晰,我再也走不动路,心里一片潮湿。
我不知道下一个雨天它又会在哪里。
雨下了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它旁边,它还挺活泼的,不怕生。就是如果一直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会不会有些危险,它行动不便,先不说坏人,要是碰到凶神恶煞的狗会不会遭到欺负,它又怎么解决温饱,会不会有同伴相互照应。
它是只流浪猫了,我的问题太多。
不会是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只让我发现了它,小树丛的不远处就是宽敞的马路,我走后不久又不禁回头看了它一眼,发现另有人驻足。这是一只惹人注目的小家伙。
如果上帝真的要咬一口最芬芳的苹果,那么请给它适合的归宿。即使每个生命都有选择权,但很多时候并没有所谓的决定权。
可能是我一时同情心泛滥,在可怜它的同时,会不会顾影自怜呢,当我与它进行比较,起码我是健全的。回想着它一副对这个世界充满未知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那段时间我经常见到它,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只流浪的生命呢?它们隐秘且鲜明地活着,它们凄美且坚强地活着。
不久后这里便开始下起了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浑浊的雨水就快要淹没公交车顶,我躲在家里与世隔绝,从高楼的窗户俯瞰下面的灾情,一幕幕灰色的场景映入眼帘。
那只猫该怎么办呢,我不敢多想。我只希望它失去双腿换来一次变化的能力,在这场灾情里它能悄然变化成一条鱼。它自由地游弋,不必担心。
灾情结束后我再去到那个小树丛,便再也没见到那只流浪的生命,它果然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