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过完春节后,人们整天担惊受怕的生活着议论着,议论如何躲避战乱度过这个兵慌马乱的日子,要躲往哪里躲?我们家附近没有山没有森林无处可躲!我看到爸妈把家仅有两个银元和几个铜线,藏在堂屋到卧室的石梯坎下石缝里,还有国民党的几张金元券纸币都大大贬值了,解放后人们拿起来摺帽子或摺飞机玩耍。
那时我和姐姐也没读书在家,妈怀着三弟大着胆子干啥都不方便,但还得要干活种庄稼维持一家人生活,我和姐姐就帮爸妈干些小活或带二弟。
到一九四九年五月下旬玉米快成熟了,有一天刚吃完早饭后,妈突然喊肚子痛得很,叫我赶快去对面菜地喊爸回来叫姐姐去烧开水,
爸正在菜地玉米林砍苞谷杆回来吃嫩苞谷,听到喊叫声拖起三四根苞谷杆匆匆忙忙赶回家,看到爸回到家放下苞谷洗完手,他从衣柜顶上端下筛子,筛子里放好了几天前他剪好的几种颜色的纸人和香腊纸烛。这是旧时代传下来的叫“捕花盆”,就是这样做了能消灾免难保平安。
先走到堂屋家神下烧香腊纸烛,口头唸着菩萨保佑我家宝宝出生平安。健康成长!
然后端起花盆到后门口外面的一块空地,从花盆里拿出香腊纸烛和彩色纸人,一边烧一边口头不断的唸着:望菩萨保佑我家宝宝出生健康平安。自古以来有这个传统捕花盆烧纸人和香腊纸烛是为保平安消灾,烧开水热水是为助产人员洗手消毒确保母子健康平安。
爸回家进门在姐姐烧好的水舀一瓢洗完手,又端上大盆开水到妈住的卧室里关上门,我和姐姐二弟在堂屋等待着,过了好久好久听小孩哭叫声,我们高兴得跳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爸端着水盆出来了,说你们进去看吗,我们几个来到妈床边只见三弟睡在妈身边,小脸透红的不时哇哇地叫声音满大的。不久八字先生说:要敬拜一个保保以保平安,后来就拜了屋前面大田坎上的一颗大柏树为保,所以后来小名就取名柏林。
三弟出生后的几个月里西南地区地区的战事越来越紧,广大的农村人们整天生活在兵慌马乱之中惶恐不安,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生活。好不容易熬到十一月,突然有一天我们在院里耍,对面板栗塆大路边有人高声大喊:“解放啦!解放啦!不打仗啦!不打仗啦!”整个院子的人们都走出家门在院坝里高兴的跳起来,不到一周我们就看到有解放军,由统景到梅溪経过咱院子前大路,从这以后广大人民群众过上了和平安定的生活。
那吋广大农村没有医疗条件没有医生没有药,我们院子十来家人,每年都有许多小孩出生,家有婆婆的当然婆婆助产,大多数家庭就丈夫助产生小孩,那时达不到卫生条件,甚至还有的家庭老人更封建,他不准产妇在家里生小孩,叫你到猪圈屋牛圈屋去生小孩,所以小孩出生后预防不好消毒杀菌不到位,得破伤风死去小孩特别多,走不到三四里路你就会见到路边有多处坟地有小孩坟堆,这就是那时候的贪穷落后缺医少药的农村。
一九五三年姐姐病世后,爸妈见家中三个男孩很想要有个女孩,一九五六年春节后一天晚上半夜,爸把三弟从妈床上抱了过来,放在粉房屋爸睡的那间床上与二弟身边,我突然被爸叫醒:快起来去烧水,只见爸仍然是以前那样先烧香腊纸烛敬拜家神,再端着花盆去后门外空地,烧香腊纸烛祈求菩萨保佑母子健康平安,回来爸洗手后端着开水盒到了妈住房关上门,我也回到粉房屋见二弟三弟睡的着着的,那时我已十七岁多了,单住一张竹编床粑摺床睡下,恍恍惚惚睡到天亮。(一九九七年春节后我砍根柏树回来自已做了一间平床)不知过了好久妹妹才出生了。
我们第二天才知道出生的是龙凤双胞胎,第三天刚亮父亲喊来邻居胡三哥,叫他帮忙把那个活了一天多而死去的弟弟拿出去衍埋,看到胡三哥一手提着一个冤篼,一手拿着锄头走出了院坝朝对面竹林走去,就是现在敖祥家屋外,那时的竹林边坟地里。那时的农村出生率高,但小孩成活率不高缺医少药很普遍的现象。
妹妹出生后我们就有四兄妹,她的出生为我们一家人增添幸福和快乐。
兄妹多也跟爸妈增添了更多更大的负担,爸妈更加早出晚归拼命干活,喂耍牛赚钱喂耕牛耕田养猪养鸡养鸭,种棉花来自已纺纱织布,那时我们一家人几乎都是穿妈纺好纱请师傅进屋织的布穿,多半是自家买染粉回来自己染布,穿在身上一身肉皮子都是黑色或监色,而后还专门上街去染房印花做了两床妈自己纺纱织的铺盖统统,直到去世还在家中,妈去世时我们自家人头上的方孝和长孝布,都是妈自己种棉花纺纱织的布做的,散发亲朋好友的孝布是买的白布做的,真叫爸妈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还让我们几兄妹上学读书受教育,而后各自都有了稳定的工作,一家人生活过的越来越幸福快乐美好。这要感谢爸妈的良苦用心!感谢爸妈的大恩大德!
陈希荣—— 往事回忆完稿于2019.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