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生活较真,这是我刚刚领悟出的人生真谛.
妹妹在北京半个月的看病生涯结束了.和她相处的这段日子,想起了很多往事,也想清楚了很多道理.
(一) 我和父亲
父亲去世已经有十多年了.活着的时候,他是我们整个大家庭(我们家,父亲的兄弟姐妹家,母亲的兄弟姐妹家)的物质和精神支柱.他也是我这辈子最尊敬和最愧疚的人.父亲的一生说不上波澜壮阔,但他的一生都在努力进取.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我的教育成长,性格和三观的塑造无不浸透着他的心血.记得我还在上初一时,父亲单位盖办公楼,图纸都是他设计的.他不厌其烦的给我们几个子女讲解楼的设计理念,给我们描绘楼盖好以后,他将在桃树环绕的三楼办公,工作之余喝喝茶,透过窗户可以欣赏到窗外争相开放的桃花梨花,下楼在院子里散步,拔节而长的竹子,硕果累累的果树,将伴着他辛劳而有意义的工作中的每一天.当时的我对父亲的才华很崇拜.父亲把大部分的闲暇时间献给了阅读.他最喜欢的书的类型是文史哲.我便偷偷翻阅父亲阅读的每一本书(因为父亲限制我上学期间多看课外书).常常是一本书父亲只看了三分之一,我便偷偷看完了.我记得当时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武侠书,年纪小不记得都是啥书名了,但"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吸引着我如饥似渴的一本本读着这类书,反而对学习不是很上心,作业也是能应付就应付.我想我的文学梦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因为阅读涉猎广泛,理解能力比同龄的一般孩子略强,所以学习也更容易事半功倍.现在回想起来,感慨良多.有时候我想,那时候要是多投入一些时间在功课上,会不会高考那年会考上名校,然后视野,思想和人脉圈子更不一样,现在的生活更不一样了吧? 可惜那样的年龄和阅历,除了对父母叛逆,好像很难理解和顺从父母的安排,不会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
正所谓能者多劳,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生活的重担父亲都扛在了自己肩上.子欲养而亲不待,遗憾终生的是他在我们子女即将有能力反哺他的养育之恩前撒手人寰,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
(二) 我和母亲,兄弟姐妹
母亲小时候家境贫寒,听说十四岁就嫁给了父亲,过了门.年轻的她在大家庭中,饱受奶奶和伯母的欺压.后来分家另过,奶奶一直跟我们一起生活.但她对奶奶比父亲对奶奶还好,父亲有时候会顶撞奶奶,嫌奶奶偏心伯父他们,而母亲像侍奉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侍奉奶奶,就是言语也是和颜悦色,我从没见过她对奶奶出言不逊.奶奶晚年生活的比较幸福,大概与母亲的孝顺照顾有关吧,奶奶对母亲的评价也是赞赏有加,奶奶不仅说母亲人心善,对她和家人好,更赞赏母亲会持家,做事利落.因为没有条件接受教育,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与通晓文史哲,事业干的风生水起的父亲"不搭"了一辈子,却也被善良有担当的父亲宠爱了一辈子.母亲人长的漂亮,最喜欢唱戏和听戏.唱戏没有条件,听戏就不同了.她一直是周围姐妹羡慕的对象,因为父亲有个好工作的关系,收录机,电视等等电子设备,她一定是自己的圈子里最早使用的人.在家庭经营上,父亲和母亲分工合作,男主外,女主内,含辛茹苦共同把我们四姊妹培养成才.母亲也是我仅次于父亲最尊重的人.
我们姊妹四人,姐姐,哥哥,我和小妹.姐姐比我大七岁,因为读书的原因,跟姐姐一起生活的时间不多,记忆中只是一些片断.姐姐自幼是个美人,所以一直是被男生围绕着长大的.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升学,姐姐可谓是伤透了父亲的心.高中毕业的姐姐在父亲朋友的毛纺厂工作过几个月,后父亲竭尽所能把姐姐安排在他所在的银行系统,成为一名合同工.姐姐是一个有个性的美女,注重生活品位,喜欢一切时尚和美丽的事物,可惜英年早逝.
哥哥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他比我们几个女孩更继承了父母的大气,包容,善良和善解人意的牺牲精神.因为年龄相仿,小时候我是混在哥哥他们的男孩堆里长大的,跟着看和学他们下象棋,军棋......等等.不知道我外表朴实温婉,内心理性偏男性的思维模式是否与小时候的这种成长环境有关.哥哥是我小时候的导师,是自小到大直到现在除了父亲外最疼爱我的人.有时候我想,我的任性张狂一定与父亲和哥哥的疼爱有关吧!
我比小妹大八岁.听母亲说我原本有个弟弟的,无奈几个月大还是一岁多(我记不清母亲当时怎么说的了)时早夭.小妹是他们冲破千难万险偷偷生出来的.善良的母亲一直想给哥哥一个弟弟,好让他不那么孤单.想给我们王家旺盛香火,所以顶着触犯计划生育的危险,顶着父亲被开除公职的风险,偷偷生下了妹妹.尽管有些重男轻女的母亲给王家两双儿女的愿望落空了,但父母亲把他们最大的宠爱都给了中年得女的小妹.与小妹的生活片断是我童年少年生活最主要的记忆.因为我上大学之前,一起与小妹生活了十年,是自开始有深刻的记忆起四个姊妹中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在我上小学三四年级时,我会带着刚满一岁刚会走路的小妹一起上学.在上课时,我会让小妹蹲在靠墙的课桌旁坚持45分钟.临上课前,我会吓唬小妹如果不听话哭闹,我就把她送回家,让双目失明的奶奶带(父母要工作,哥姐和我在年幼的时候都是双目失明的奶奶照顾的,可妹妹最怕奶奶带,不得已只好不到九岁的我一边上学一边带她),所以她特别听话,蹲着不舒服了就老小声吭吭叫,然后我就塞一块当时别人没有的父亲从县城带回来的好吃的饼干给她吃,她就会老实一会儿.记得有一次,不知道上什么课,她可能是太不舒服了,不停的小声吭吭,老师问怎么回事,得知情况后,老师怕影响别的孩子上课,我只好抱着小妹在教室外面,一直等到下课.后来好像班主任不允许上课带孩子,我带小妹上课的事就此结束.实在没人带小妹时,我会请假不去上课在外面带小妹.当时九岁的我后面背着书包,前面双手抱着一岁的小妹,这便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之一.我想,我的深刻的责任感,大概与此也有关系吧?!九岁的我不仅学习成绩在班级里数一数二,还学会了在放学后为工作忙碌一天晚回家的父母做疙瘩汤,因此还获得过奶奶和父母的表扬,激动了好多天.
同样地,小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却与我有关.在我以全县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一中(当地升学率最好的高中),学习了半学期后,父母听从朋友的劝告,让我应聘兰州军区当宾馆服务员.要知道,当时兰州军区的宾馆服务员是有可能转正成正式职工的,会留在省会兰州,有一份铁饭碗.而上了高中的女生,学习成绩大多数都会下降,也有可能考不上大学,端不上铁饭碗的.在我对班主任撒了谎,请了长假,快出发的前几天,从两位高中挚友口中拷问得知真实情况的班主任,冒着天黑骑车半个多小时,到我家去阻止.当时父亲在离家几里外的单位值班,怒气冲冲的班主任冲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母亲一顿怒吼,家中只有奶奶,母亲和小妹老小三人(当时姐姐已出嫁,离家很远;哥哥刚考上陕西的大学,在上大一;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没在家),吓坏了的母亲安抚着班主任,打发九岁的小妹一人去单位找父亲.据小妹这次来北京看病跟我回忆说起,晚上九点多,当时九岁的她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往前跑,一边不时回头看后边,天黑没有路灯,一个人害怕呀!她在人烟稀少,没有路灯的马路上边哭边跑快一个小时后,到达父亲单位找到父亲,父亲把她放在自行车前杆上,驮着摸黑回到家.父亲赔着笑脸答应班主任,我不休学,第二天就让我去上学.所以,班主任,父母亲,小妹,还有那两位高中挚友,都是我的贵人,我差点休学,与大学失之交臂.当时考上大学,尤其是从偏远的西部县城考上北京的大学是多么荣耀的事.我到今日仍然不断进取,也源于我的一切包括上大学都来之不易.
也许,生活之于我已经很多.留京工作,拥有小毛病很多,但正直善良颇有才华有一定能力的老公;拥有同样正直善良,优点很多,缺点不多的无比可爱又疼爱我的儿子;有会体谅知书达理的公婆和叔伯妯娌.这一切的得到不乏我的善良与付出,但我更懂得感恩,感恩在我的生活与成长中每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包括父母长辈,兄弟姐妹等亲人和其他朋友.芸芸终生,结怨也结缘,真诚的爱是化解一切的心药.未来的日子,相信我会更加成熟,会为自己和家人努力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