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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风,带着寒冷在小镇的巷子里狂欢乱舞。他用右手摁了摁差一点被风吹走的毡帽,坚毅的脸露出些许的笑容。他似乎漫无目的走着,左手提着一瓶已喝剩不到半瓶的烧酒。他腰间鼓鼓的,这是他行走江湖的忠实伴侣,是他探险世界、挑战黑暗的底气。
穿着西服走在这古老的小镇,特别的惹眼,让别人觉着很另类。可他愿意这样,他原本就不是寻常的人,没人知道他西服的左右袖管里,各藏有六支致命的飞镖。
殷实的家境,从小父亲就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家业继承人。父亲花重金请教书先生,也聘请了数名江湖武林高手做他师傅。他天资聪颖,年方二十就已脱胎换骨,不同凡响。父亲仗着人脉,又请来国外的射击教练,一段时间的学习,让他如虎添翼。
清末民初时期的天山镇,也算得上是繁荣之地。是个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这里原本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多少年来,风平浪静,人们生活其乐融融。
可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镇东郊的郭家庄,却是惨案连连,全庄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几天之内均都惨遭毒杀,就连尸骨都无人收拾。
清末官府派去的捕快还未到郭家庄,恰巧遇上大革命,枪声顿起,人人自危,捕快们四处逃窜,哪顾得上这门子事儿。于是郭家庄里外尸骨堆积如山,人们避而远之,这座庄园便成了凶宅。
天山镇最火爆的莫愁酒楼刚关上门,掌柜连打着哈欠正欲往后屋里走。突然间,大门却被锤得“咣当、咣当”响,似乎不开门不罢休的样子。掌柜很不情愿地转身,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打开了大门。
路子峰醉眼蒙眬,手里还握着半瓶烧酒站在门口。掌柜见状开口道:“客官,我们打烊了!”
路子峰扶了扶头顶的毡帽挥手道:“给我炒两道下酒菜!”
掌柜的一副为难相:“厨子都睡下了,客官还是明天再来吧!”
“哪有拒绝生意的店,再啰唆我就烧了你这个店!”路子峰用力拍了拍大门径直往里闯。
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合上了门。
满桌子的菜,掌柜的被逼着坐下来陪路子峰喝酒。酒过三巡,掌柜的借着酒劲滔滔不绝,把天山镇的一切翻了个遍。天快亮时,两人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这天夜黑风高,一身影一跃而起,落在高墙上。刚立稳身,便有“嗖嗖”两支飞镖向他疾驰而来,路子峰是何许人也,左右手一伸,接住镖,随手一挥,两支镖便原路返回。没有异动,也没有中标的惨叫声,路子峰知道遇上了高手,于是飞身下墙离去。
褪去夜行衣,路子峰一副悠闲态,莫愁酒店未曾打烊。半坛白酒下肚,路子峰还在苦思冥想:怎么这凶宅还有人守着,不让人进去探个究竟?
人去楼空,只有东墙角的路子峰还在自斟自饮。掌柜的晃了一下算盘,合上账本,来到路子峰跟前说道:“小老弟,今天老哥就陪你个不寂寞,聊聊天,我们就是个穷乡僻壤,但故事还是几天几夜都是讲不完的。”
“掌柜的请坐,一起饮上几杯。”路子峰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掌柜的大大方方地落座,转身吩咐道:“小五,拿套碗筷杯子,再炒两个下酒菜。”听得出掌柜是个爽快之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店小二应着送来了餐具,然后转身到后厨忙活去了。
路子峰为掌柜的斟满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道:“老哥,有幸相识,走一个!”
掌柜的也豪爽地举杯道:“看得出老弟非泛泛之辈,与你相识,秦某深感荣兴之至。”
话语刚落,两人会心地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昨晚强行入住酒店,又把掌柜的灌醉,是路子峰的率性而为。此时,他有些歉意地说道:“秦老哥,昨晚上有些得罪了,我这人没酒不行,有酒就又不能自已了。”
这个姓秦的掌柜,五十左右的样子,精神干练,路子峰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并且武功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秦掌柜举杯又道:“老弟,你来此地,不只是游山玩水吧?”
路子峰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是十足的老江湖了,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的底细。于是也举杯应承道:“不瞒老哥,我们路家几辈子人经商,积攒下了丰厚的家产,我这辈子无须挣一分钱,也衣食无忧。再说,家业有几个哥哥打理,我也无需担心,也懒得理那些生意上的事,只好浪迹江湖,以酒为友了。”路子峰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酒过三巡,掌柜的趴在桌子上,而路子峰也踉踉跄跄地回房了。他掏出洋火柴,拿了一根出来,往边上一擦,看到床头柜上的白蜡,于是点了上去。
整个屋子亮了起来,路子峰轻身插上门销。其实他并没有醉,连路子峰自己都奇怪,别人一喝酒,总是难逃一醉,可好多时候自己求醉,却是难于实现。面对人世间的种种琐事,却一直清醒着,平凡人难免会崩溃,可是,在这方面路子峰似乎有着超强的能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路子峰也知道,那个掌柜的没有醉,都是千年的狐狸,都赛着玩聊斋。通过今晚的聊天,他也发现了这个掌柜的有些不习常,仿佛与那凶宅有着千丝万缕,只是此时没有更多的证据。多聊几次,凭他的聪明机智,总会有收获的。
看到路子峰睡去,掌柜的起身往外走,出了门,又将门轻轻合上。钻进西巷子,一路小跑而去。楼上的路子峰站在窗口,从小缝里看着掌柜的背影,心里嘀咕道:“原来如此。”
路子峰吹了灯,上了床躺下。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座破旧的老宅,怎么还藏着个武林高手呢?从他发镖的力道和接住他的飞镖的情形来看,他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
他是埋伏在这里的,还是尾随他而来?他为什么攻击他、阻止他?难道这座古宅里有什么惊天大秘?
路子峰辗转反侧,苦思冥想到深夜才睡去。
就在掌柜得钻进巷子不久,有个黑衣蒙面人就在不远处跟着他。掌柜得很警惕,时不时虚心地回头去张望。而每一次,蒙面人都能巧妙地避开。
街上一片漆黑,掌柜的在转角处消失,黑衣蒙面人心急如焚,正在四处张望之际,后面冷飕飕的一阵风袭来,他猝不及防,后脑勺一沉,便晕了过去。
一座宅子,灯火辉煌,秦掌柜来到门前,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大门,门口的左右两守卫见到秦掌柜地点了点头,转身为秦掌柜拉开大门,秦掌柜进去之后门卫又把大门合上。
镇首富宋文之正在和小妾调情,正进入紧要关头,却闻报秦掌柜有事求见,虽然觉着有些扫兴,但这个人这个时求见,他也不得不见。于是推开正在入戏了的小妾道:“有正事,待会儿再来。”
小妾唯唯诺诺道:“正事要紧,我等老爷便是了。”
宋文之整了整衣冠便出去了,小妾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喑道:“可以暂免这恶魔的折腾了。”
可她心里明白,只要不离开这个宋府,自己永远都是噩梦一场。她原本是一户人家的女孩,长得如花似玉,与同村的一书生青梅竹马,刚到谈婚论嫁却遭宋文之的逼婚,以父母的生死相逼,迎春花只能就范,牺牲了自己的爱情,过着皮笑肉不笑的日子。
迎春花对宋文之不敢有半丁点的拂逆,她的一不小心,都关系着父母的生死。宋文之这个名字很有雅气,平时人前他也是一副温文尔雅,可是整个宋府人都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狠的角色。为了保命,整个宋府里的人,包括他的至亲,都不敢多嘴多舌,怕丢了性命。
宋文之来到客厅,秦掌柜得早站在那里一脸恭敬。他一落座,便有仆人奉上茶。宋文之习惯性地抿了口茶,然后冷眼对秦掌柜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非要这个时候过来。”
只要有急事,秦掌柜是可以任何时候过来找他的,这是宋文之对秦掌柜的承诺。所以宋文之知道,没啥要紧事他是不敢来打扰的。
平时一副自信老江湖的秦掌柜,此时却露出了一副奴才相:“老爷,昨天从外地来的一个客人叫路子峰,他似乎对郭家庄很感兴趣,到处在打听郭家庄的事。幸好,我早埋伏在那儿,向他发出了警告。可这人似个人精,从郭家庄逃回来后,还是不死心,还向我打听着郭家庄的以前事儿。”
宋文之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叫秦掌柜近身,低语吩咐一番后便让他离开了。看着秦掌柜离去的背影,宋文之心里暗道:“该来的总会来,看来平静了多年的天山镇,终于还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回到酒楼,秦掌柜虽然口渴难耐,但也顾不上喝一口,径直来到了地下密室。这是秦掌柜背着宋文之修建的,以备不时之需。
蒙面黑衣人五花大绑在十字柱上低着头,两个心腹坐在四方桌边上喝着小酒。见秦掌柜进来,两人齐刷刷地起身招呼道:“老板!”
秦掌柜点了点头问道:“你俩问了没有?”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回道:“老板,我俩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就等您回来亲自审。”
秦掌柜又“噢”了一声,指着蒙面人说道:“去了他的面罩,看一看这是个何方神圣,敢半夜跟踪我!”
取了面罩,秦掌柜看着这个面庞似曾相识,心里有些惊讶。只是灯光太暗不太确定,于是边上前边说道:“快把油灯提过了。”
一看清这人脸模样,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不是三天前刚送走的县城里的刘警察吗?好吃好喝伺候了几天,还给了不少好处。可这尊佛怎么又跑回来了呢?
原来七天前这自称刘奇的男子,说自己是县城的警员,是来办案子的,住进了店。他白天吃吃喝喝花销不少,吃饱喝足,不提结账之事,便四处游荡去了。
秦掌柜的敢怒不敢言,为了证实刘奇的身份,免遭被骗吃骗喝,于是带了伙计,进了刘奇的房间。床脚放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二成新的警服,还有一封县城警局的介绍信,大意是确实有查案之事,不得阻挠。
证实了刘奇的身份,掌柜的原本应该是石头落地放心了,可是他却皱起眉头,愁云与担忧在心中涌起……于是吩咐手下,好吃好喝伺候着,别提结账付钱的事儿。
几天前,刘奇拎着包袱前来柜台结账。老板一副受宠若惊,恭敬道:“警察办案,理应协助,你能来店,荣幸之至,招待不周之处请海涵!”
”你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我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往!”
刘奇边说着边拍了拍秦掌柜的肩,然后把手掌放在肩头用了一下力。
秦掌柜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但马上打着哈哈回道:“一回生二回熟,在官府里办差也不容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以后交个朋友!”说着把一个用绸布包裹的物件硬塞到了刘奇的手里。
刘奇微微笑着开口道:“秦掌柜的,又见面了,你不是说要交朋友吗,所以我又回来了。”
秦掌柜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只是在室内慢步踱着,陷入沉思。
第二天清早,莫愁酒楼又忙碌开了。这个酒楼是五年前新建的,一开张,其他老字号和小饭馆便纷纷倒闭或关张了。只有莫愁酒楼独树一帜,生意兴隆。其中原委,镇上人是心知肚明的。
路子峰虽然洗漱过,但一副宿醉的样子,与秦掌柜的打了招径直往外走。
来到不远处的小吃摊便坐了下来,要了碗牛肉面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可能是还早的缘故,吃客稀松,于是路子峰与摊主闲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吃客越聚越多。路子峰要了些烧饼,付了钱就走了。
暖风习习,东方太阳冉冉升起。俯视着披上了薄雾的青山镇,一片神秘和朦胧美:而再看镇郊的郭家庄,却是断壁残垣,房头满是野草,一片荒芜。
路子峰耳畔又响起小吃摊老板无奈的话语:“真是好人不长命,郭家庄庄主心地那么善良,为青山镇做了那么多善事,修桥补路,济贫扶弱。还是不得善终,惨遭灭庄之灭,真是天理处在!”
想到摊主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路子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坚毅。既然自己不必为填饱肚子而去奔波,那就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扶正义,清人道。尽心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离郭家庄不远处的树林里,升起袅袅炊烟。路子峰灵机一动,拔腿就往山下奔去。不一会儿,一座农家小院映入眼帘,四周用树枝围就的象征性墙壁,院内的一切一览无余。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只猎狗便狂吠起来,路子峰越走近,狗儿在门口跳动着叫得更加强烈,一副要把路子峰阻挡在门外的样子。
路子峰一副无奈,站在栅栏外往里瞅。狗叫声惊动了院主,这时走来一三十几岁模样的男子,对着狗儿吼叫了一声:“小飞,去一边!”
狗儿听到主人的命令,止了声,看了一眼主人,摇着尾巴退到了一边。
路子峰急步上前,忙说道:“老哥,路过,讨口水喝。”
只见那男子犹豫了一下,续而有些紧张、矛盾的说道:“这位兄弟,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正在生产,不方便让你进去,你等着,我去端碗水来给你。”
男子说完,不等路子峰开口说话就转身而去了。
正午刚过,路子峰回了房睡下,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洗了把脸,下楼叫了些酒菜,让小二送到房间里。
路子峰自斟自饮,脑子里回放着白天的情景:那男子端水给他的时候,他接过水的同时问了一句:“老哥,郭家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这里发生过什么事,能跟我讲讲吗?”
一听这话,这原本有些小心翼翼的男子,刹那间变了脸,满眼恐惧地忙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最近两年才搬到这儿的。”
其他两户人家,无一例外,门都不让进,更别说得到有关郭家庄的半丁点消息。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威胁了他们。
小二送来第二坛酒时,路子峰微醉了。酒楼快打烊时,路子峰又叫酒了,小二送酒上来时,只见路子峰醉趴在桌子上了。
听到小二禀报说路子峰醉趴下了,秦掌柜的点了点头,一脸的得意相。心想:今晚得睡个安稳觉了,这酒原本就烈性十足,一般人喝不过三碗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更何况他在第二坛酒里加了点料,足够他睡到明天晌午了。
秦掌柜的打着哈欠回房,心里谩骂着:“都跑来青山镇干吗呀,让我不得安生!”
路子峰一脸诡笑,开了第三坛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第一坛酒他确实喝了个精光,第二坛酒他一滴未沾,倒在了窗外。
放下酒杯,转身插上门销。换上夜行衣,吹了灯,轻推窗子,借着夜色,飞身向外。
此时,困在莫愁酒楼地下室的刘奇,根据值守人员轮换的情形,估摸着此刻应该正当午夜,自己也该行动了。
铁栅外的两个看守人员,喝着酒聊天。看两人的身板也不赖,应该是个练家子,可凭借自己在少林寺这些年来的修为,拿下他俩也不算难事。可如果伤了他俩的性命又觉得冤,况且也必然会打草惊蛇。
他耐着性子等待他俩喝得更醉些,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从他俩的言语里听出已经醉得不轻了。于是他从鞋袜里摸出两粒石子捏在手心里,他早料到自己被抓,必然会搜身,所以在行动前,在不容易搜到的鞋袜里放了些石子,以备不时之需。
他很痛苦地哀求道:“两位老哥,我内急得很,麻烦让我方便方便。”
两人都显得很不耐烦,可架不住他的一再恳求,其中一人站起身来,迈着醉步,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掏出腰间的钥匙,捣鼓了一阵子才打开锁。就在这刹那间,刘奇伸手点了他的昏迷穴,并扶住他轻放下。另一人觉察不对劲,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刘奇用力一挥手,石子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昏迷穴。
这时候的路子峰,奔跑在郊外,来到早上去拜访的第一户人家的门外。他依在栅栏,闭着双目,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果然如他所料,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杀气也越来越重。路子峰明白,这人是来杀人灭口的,而且武功也不弱。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路子峰先发制人,一跃而起,挥拳冲了上去。可对方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不等路子峰近身,便矫健一闪,同时刀身出鞘,向路子峰挥来。
路子峰心里一惊,仰身向后倒去,同时抬起右脚踢向对方握刀的手腕。两个高手你来我往,风生水起,刀光剑影。惊得那户人家瑟瑟发抖,不敢出气。
一场酣战还在持续,对于练武奇才的路子峰来讲,一招毙命不是做不到,可毕竟人家也是武林高手,要生擒可就难了。对方也明白了路子峰的意图,见招拆招,两人打斗到筋疲力尽……
莫愁酒楼的地下室,传来脚步声。刘奇知道换岗的人来了,也就是此时天亮了。两个趴在桌子上昏睡的值夜的人被叫醒了,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蒙逼,转而看向刘奇还在铁栅栏中睡觉,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人还在,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宋文之起得很早,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抿了口仆人奉上的热茶,往椅一靠,闭目养神。其实,他内心波涛汹涌,不祥之兆越来越强。他的内心很挣扎,他从头到尾都是精心布局,小心翼翼的,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有个后生走了进来禀报道:“老爷,那几户人家空无一人,也没有找到冷面人。”冷面人也就是宋文之派去杀人灭口的杀手。
宋文之手起掌落,旁边的楠木茶几上便开了几道裂缝,足见他的愤怒至极,功力之厚。
毕竟是老江湖,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秦掌柜的伸着懒腰走出卧室,昨晚上给路子峰酒里下了药,便是心无旁骛地快活风流了一夜。此时,感觉整个身子似乎被掏空,骨架都快散了。
正在洗漱间,忽然宋文之的手下冷心闯了进来,开口急切地问道:“秦掌柜,那个路子峰住在哪个房间?”
秦掌柜一脸惊愕,这个“冷心”可是宋文之的贴身保镖,一般是不会离开宋文之。如今他亲身前来,必定有要事,于是忙上前迎问道:“冷心兄弟,路子峰还在二楼睡着呢,怎么了?”
一听路子峰还在睡,冷心拔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蹚,对秦掌柜说道:“先别问那么多了,快带我去他的房间!”
听冷心的语气,秦掌柜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有所懈怠,边转身边说道:“跟我来,昨晚上我给他的酒里下了迷药,这会儿应该还在昏睡之中呢。”
跟在秦掌柜后面的冷心,听了这话,原本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弛了许多。
来到路子峰房门前,只见从外面上了锁,秦掌柜拍着脑门说道:“急糊涂了,这门锁是昨晚我叫小二锁上,忘了带钥匙上来。”
秦掌柜刚转身准备下楼取钥匙去,却见店小二拿着一串钥匙冲了上来。他压低声音对小二道:“快打开房门。”
店小二摸索了一阵子,开了锁,一推门,门从里面插了销。
“敲门!”秦掌柜对店小二说道。
敲了一阵子,里屋却是毫无反应。冷心早已失去了耐心,抬脚就用力踹了上去。门开了,冷心率先冲了进去。可是床上被褥整齐的叠放着,所有角落及床底都搜了个遍,却不见个路子峰的人影。冷心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子说道:“不用找了,他早跳窗走了。”
秦掌柜顾不上吃早餐了,关押刘奇这事他没有跟宋文之讲过。一开始他是有私心的,想自己调查清楚后再向宋文之汇报的,这样一来,自己的功劳也大一些,宋文之对他也会信任有加的。可如今路子峰不见了,他再暗地里羁押着刘奇,怕到头来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他现在笃定,这刘奇和路子峰是一路人,他们布了个局,一唱一和来达成他们最终的目的。
当他把事儿一股脑儿向宋文之讲述完之后,宋文之也没有暴跳如雷。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拨通了个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秦掌柜身后就跟着一队警察,直往莫愁酒楼扑去。
刘奇五花大绑,从地下室提了出来,警察火急火燎地押着他往县城去。刘奇一脸平静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无须警察推搡逼迫,他自己就积极配合着前行。
行至一处密林深谷,大家伙都疲惫不堪了。因为早上出发得太早,好多警员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此时正是饥肠辘辘。一小个子警察对着队长央求道:“队长,休息一下吧,实在走不动了!”
队长看了看大伙,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心里明白大家都不容易。于是挥手喊道:“休息十分钟。”
说完他自己先瘫坐下去了,昨晚喝花酒至凌晨三点。若不是出任务,此时说不定他还在床上呢。
大伙抽着烟,懒懒散散地躺在地上。因为刘奇一直配合,没什么抵触,警察们对他也没有戒备心。甚至那小队长因为他的表现乖巧,还点了一支烟,递到他嘴上。
按时辰来讲,此时应是艳阳高照了。可是这山谷却是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开始慌乱,不祥之兆越来越近,这山谷也太邪乎了,更何况平日里作恶也不少,心想报应终究来了。
警员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枪,甚至上膛声络绎不绝,刹那间,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屋漏偏遇连雨天,这时起雾了,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开来,渐渐地将他们淹没。
小队长叫赵三,平时胆大包天的他,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挎枪的包。包的扣子开着,往里一摸,盒子是空的。顿感惊惧,刚要张嘴喊叫,腰间却被一硬物抵住,耳边传来一低沉的声音:“想活命就别出声。”
赵三虽然慌乱、恐惧,但听得一清二楚,也一下子明白了当下自己的处境,自己被胁持了。于是点了点头,甚至为了保命,微微举起双手,大气都不敢喘。
雾气渐渐地散去,大伙儿缓了过来,却见队长赵三和刘奇从树林里走了过来。赵三看着大伙一脸蒙逼,摊开双手解释道:“弟兄们,是一场误会,刘奇兄弟是自家人,是局长派去查案的卧底。现查明,秦掌柜的与一桩凶杀案有关,所以现在我们要返回去,将他缉拿归案。”
赵三的话并没有多大反响,大伙正肚皮贴着后背饿得慌。赵三看着大伙的蔫样,大声呵斥道:“都给我站起来了,执行任务去,谁在怂样子,老子现在就毙了谁!”说着赵三从盒子里掏出枪来,上了蹚却天连开了三枪。
一见队长这阵势,大家都明白队长动了真格,以前也见识过队长怒伤不听话的手下。此时此刻,怎敢怠慢了,于是立即起身整容列队。
刘奇走到赵三旁边,在赵三耳畔低语道:“新到任的县长,就在县衙等着你立功升官,你也要多想着家中的妻儿老小。”
赵三一脸坚定,回了句:“请刘兄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刘奇目送着这一队警察返回镇上,心想着:有这样的世道,才有了这样的一群人,每天狗仗人势,为了一口饭吃,盲目地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其实,平时赵三对手下人是挺义气的。这不,来到镇上小吃摊前,便停了下来,豪气地说道:“羊肉面,管够,我请客。”
莫愁酒楼正值开门迎客之时,却见赵三带着警员返回,秦掌柜的心里掠过一丝不祥。可转念一想,这警察局长王杉也是宋文之的一条狗,自己对宋文之鞍前马后,王杉总不至于对自己下黑手吧。
秦掌柜笑脸相迎,开口问道:“赵队长怎么又返回了?”
“王局长有事相商,让我来请你前往!”
秦掌柜得一脸平静,可他终究是个老江湖。心里明镜似的,他笑哈哈地回道:“好久不见王局长了,总不能空手去吧,也顺便给赵老弟备点了礼。”
赵三一听自己也有礼,心中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说:“那好吧,秦掌柜你麻利点儿,局长正等着呢。”
秦掌柜一脸憨笑着返身,进了里屋。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赵三心里猫抓似的,有些不耐烦地问店小二:“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有些唯唯诺诺道:“掌柜的正在里屋挑选礼品。”
听了这话,赵三也不好再催促,怕秦掌柜的在匆忙间少了自己的礼品。
可半个时辰都过了,也不见秦掌柜的踪影。赵三心里暗道“不好!”于是挥手率众冲了进去。
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所有警员都悻悻回来报告:均无秦掌柜的踪影。
郭家庄大院正中央的干枯且长满荒草的鱼池底,此时颤动了一下,接着池底一端慢慢地竖了起来,一个大脑袋瓜露了出来,向四处张望。
见四下无人,秦掌柜从容地爬了上来,站在池边,一副胜利者的自豪与骄傲。接着几个人也提着大包小包喘着粗气出了洞,秦掌柜环视一周,见人都齐了,于是暗暗运气到掌上,大喝一声,对着几人挥去,顿时几人倒地,七窍流血,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对秦掌柜的来讲,这遍地尸骨的郭家大院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想起当年,庄主的确有再造之恩,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七岁那年,一场灾荒,父母双亡,他流浪到这个镇上,被郭庄主收留。见他聪明伶俐,于是让他读书习武。二十岁那年他成了护院领头,可是,他还是不满足。郭家四小姐和他年纪相仿,打小两人青梅竹马,早把彼此作为意中人。郭庄主毕竟是聪明人,早有觉察,于是难免对秦掌柜敲打:“蛤蟆终归是蛤蟆,不要妄想吃到天鹅肉。”
郭家是名门望族,怎会把自家千金下嫁于仆人。虽然郭四小姐对秦掌柜深情款款,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嫁给了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从此,仇恨的种子在秦掌柜的心中植下。
看着倒地毙命的几个手下,秦掌柜心里一阵莫名地狂喜。他年轻的时候曾无数次地幻想,与郭四小姐喜结连理,生儿育女,平淡却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可他仅仅是一个下人,一切由不得他。
郭四小姐出嫁的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抱着酒坛子在庄外泪流满面,感天动地的哭泣声响彻云霄。
秦掌柜坐在一只皮箱上,扫视着周边的几大箱子,心里想着:郭家的人没得到,但郭家一半的家产此时摆在了眼前,唾手可得,脸上便有了一种狞笑。
突然间,一股阴风袭来。秦掌柜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习武,而且长进不少。在他的认知里,武功才是他立足于世的最大本钱。他跃起身来,伸手接住两只飞镖,然后冷冷说道:“出来吧,一切的一切,今天该作个了断了!”
废墙边上的槐树抖动了起来,然后一抹黑影轻盈落地。黑影扯去黑色的面纱,轻蔑地说道:“你这狗奴才,今天也该让你知道谁才是郭家正主了。”
秦掌柜的这些年来一直明白,早晚都是要对决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他悄悄地运功,把真气运行到双掌,这掌上的力量,多半决定了出拳的速度和力道。
秦掌柜的淡然说了句:“来吧,今天你我总得有个人躺下,来个成王败寇!”秦掌柜曾偶得一本武功秘籍,研习至八成,所以些许有恃无恐。
说话间,对方利剑出鞘声和一道寒光向他奔袭而来。秦掌柜也顾不上尊严,向后倒去,同时两手撑地,不让身子摔在地上。幸好他机敏,别说是剑身,光这剑气,就足以将他拦腰斩断了。
趁对方收势之间,秦掌柜掌下用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用力一挥右手,两只镖从袖管里飞了出去。对方也并非泛泛之辈,一挥剑,剑与镖相撞发出两道金光,也让对方打了个趔趄,足见力道之深厚。
而这一情景,秦掌柜没有感到惊讶。他和宋文之的武功修为在伯仲之间,谁发挥好了谁就占了上风。过去受制于宋文之,皆因受了他的蛊惑,自己投毒制造了郭家庄灭门之祸。如今,已到生死关头,也就无所顾忌了。他必须出狠招,也只能出杀招,活下来一切才有可能。
宋文之毕竟是少林俗家弟子,武学根基深厚,表面看似每天酒肉穿肠过,其实,他从不曾耽搁武学的激进。
几十个回合下来,秦掌柜明显处于下风。而宋文之没有丝毫地怜悯之心,招招毒辣,只想尽早灭口,掩盖一切真相。
这时候,路子峰出现了,站在一旁冷眼观战。而宋文之也早已弃剑,话说回来,他的双手反比一把剑灵活有效。
高手之间的对决,可能会风雨变化,绵绵缠缠;也可能一招毙命,结束战斗。而此时路子峰的使命,就是让他们斗个筋疲力尽,又没有人死去。
可是他的出现,改变了两个争斗中人的理念。只要路子峰这个人存在,他俩谁都不会落好。于是在路子峰毫无防备之下,两人同仇敌忾,向路子峰发动了进攻。
路子峰何许人也,他得十个江湖名师真传,又结合实战,自创一套凶狠的拳法,他的心和手早痒痒了。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使命,练练手可以,但不能太较真,否则让他俩一命呜呼,可就沉冤不得雪了。
就在这时,刘奇带着一个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身后还有荷枪实弹的许多军人围了过来。
路子峰面对穷凶极恶的两个人的攻击,依然游刃有余。见招拆招,借力打力,不亦乐乎!
路子峰越是这般操作,两人更是恼羞成怒,越发地使出狠招,招招置命。路子峰终究是路子峰,拿下二人有何难,面对挥拳而来的秦掌柜,他借势而为,让他手臂脱臼,想要反扑,有心无力。
可是宋文之就可不好对付了,人家可是真材实料的少林弟子。发起狠来,拳脚无虚。可越是这样,越能让路子峰斗志昂扬。
破旧的院子,在几人绝沦无比的打斗中尘土飞扬,迎来了落败十多年之后的第一次热闹。宋文之来这破院之前想得很简单,自己把秦掌柜的解决了就万事大吉了。可谁曾想,偏偏遇上了爱管闲事的路子峰。最近几年来,这路子峰在江湖中可是风声鹤唳,出了名的爱管闲事的人,而且武功高深莫测,令人闻风丧胆。如今与之交手,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武功路数还是气势上,自己都处在了下风。
秦掌柜正在一旁运功,想要让脱臼的手臂复位。刘奇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犹豫,此时出招有些不讲武德。可是想到秦掌柜这样的人,何时讲过道德良心,于是把真气运行到右掌上,奋力向秦掌柜击去。秦掌柜猝不及防,着实挨了隔空一拳,打了个趔趄,口吐鲜血,怨恨无比地看向刘奇。
刘奇一挥手,几个大兵收枪冲了上去,徒手将他摁住,然后五花大绑。
看今天这个阵势,宋文之明白自己在逃难劫,于是整个人儿变得穷凶极恶。而路子峰则心存善念,所以反被宋文之几次得手,受了重创。
刘奇心里非常着急,看来自己不出手还真不行,否则路子峰可要吃大亏了。于是在路子峰攻击上方之时,跳将过去,用力踢向了宋文之的下盘。
一切始料不及,宋文之刹那间疼痛不堪。双手捂着下身,蹲下身来只喊“哎呀!”
刘奇收了招式后,看着宋文之痛苦万分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使的这一招有些损了。可是,人在江湖,有时不放狠招还真不行。他一挥手,几个大兵一拥而上,用手铐脚镣将他擒下。
路子峰刚一缓过劲来,却觉得背后墙头有异动。转身挥手,只听“哎呦”一声,冷脸握着枪滚落了下来。路子峰心底里暗叹了一声:“唉,跟错了人,可惜了一身武艺。”
这时候,中山装的男子走了过来。摘下眼镜对着宋文之问道:“二叔,郭闻之,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大哥郭峻山的三儿子郭天亮。”
一听这话,瘫坐在地上的宋文之如触电般抖动了一下全身。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当年你不是被拐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如今的县长郭天亮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神伤地说道:“家父虽无能守住家业,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为了郭家产业,你会使阴招,会给郭家带来灾难,于是在你离家出走,去了少林寺的第二年,把我送到一户人家,对外声称我被人贩子拐卖了,瞒过了所有的人。”
郭天亮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果然贼心不死,得了少林功夫真传之后,你叛逃少林寺,潜回镇子,威逼利诱、合伙秦掌柜,先盗取郭家庄房契、地契,然后用秦掌柜的家人来胁迫他投毒,制造惊天冤案,让郭家庄上下几十人,在一夜之间毙命,你好狠毒呀,郭闻之!”
说到伤心处,郭天亮泪流满面,他用白色小手帕擦拭着泪水接着说道:“以家父的品性,你想要家产,父亲肯定会分一部分给你。可是你太贪太没有人性了,为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你良心何在!”此时的郭天亮因悲伤而扭曲了面部,他真想挥拳将郭闻之击个粉碎。
听着郭天亮对自己二叔郭闻之的控诉,大家心里都非常的沉重。陡然间,一阵阴风莫名的刮了起来,然后只听“呯呯呯”几声,带着刺鼻味的白雾顷刻间弥漫开来,伸手不见五指,将大家笼罩住。
其他人可能懵了,可是老江湖的路子峰心里却是明朗。这是日本浪人常用的烟雾弹,是用来逃生的。可是,今天这味有些不一样,好像加了些料,让人失去抵抗和判断力。
路子峰屏息运功,尽量做到气血内循环,而避免呼吸到带有毒的白气。虽会耗去不少真气,但是,所有的人都中招了话,那大家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几分钟后,路子峰一睁眼,周边的白雾散尽。除了秦掌柜和郭闻之不见,其余人均迷倒在地上。路子峰给每人都拔了脉,所幸雾气中的毒药成分有限,大伙并无性命之忧,休息一下便可行动自由。
回县府的路上,路子峰百思不得其解,这事怎么扯上了日本人?郭天亮似乎看出了路子峰的疑问,一脸沉重的说道:“子峰,我知道你的疑惑,二叔和秦掌柜怎么会被日本人救走?起初我也一头雾水,可小时候听父亲讲过,爷爷曾经是太平天国里的一个管事,掌管经费。后来太平天国起义失败,爷爷藏匿了剩余的所有经费,然后隐姓埋名在这小镇,做点小买卖,伺机东山再起。”
路子峰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县长言下之意是日本人是冲着宝藏而来的!”
郭天亮点了点头回道:“听家父讲过,爷爷把富可敌国的宝藏藏匿好后,绘制了一幅藏宝图。可是父亲也没把藏宝图交给过我,怕是担心起祸端吧。”
路子峰叹了口气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他希望你平平安安地。”
郭天亮也悲悯道:“天下不平,我们谁人能平安呀!”
郭天亮回到县府,立即命人查封了二叔的宋府。府内其实空无一人,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万贯家财及值钱的物件,均被洗劫一空。平时被压榨的急,了谁还会陪着你玩命。
一间小民房里,秦掌柜和郭闻之的四肢,被粗大铁钉钉在木板上,鲜血直流。无须其他刑具了,两人动弹不得。就连喘口粗气,都是钻心地疼痛。
郭天亮站起身来,举杯向路子峰和刘奇致谢道:“我郭天亮有幸交到两位大侠,终于可以报灭门之仇了;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父母和冤死的郭家庄上下几十口人了。”说着就把酒干了。
见到县长干了,路子峰和刘奇也一饮而尽。刘奇抿了抿嘴问道:“县长,我们连凶手都还没抓到,怎么能说报了仇呢?”
郭天亮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道:“刘奇兄弟,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天我们进郭家庄老宅时,我在庄外布了眼线。”
穷凶极恶的两个日本人,正在逼问钉在木板上的秦掌柜和郭闻之藏宝图的下落。可是没影的事儿,两人也编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正在气急败坏之际,放风的一个日本人跑了进来,急忙道:“我们被包围了。”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领头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对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房间里的灯顿时间灭了,一片黑。
外面一片嘈杂,有人虚张声势地大喊着:“他们就在这小屋子里,只要敢反抗,就给击毙!”
县府的警卫队,将小黑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打着电筒破门而入时,只见钉在木墙上的秦掌柜和宋文之。一声令下,众卫兵向四周搜索开来。
第三天,就在镇小广场,进行了对“秦掌柜和郭闻之投毒制造郭家庄惨案的宣判!”两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同时,还有几个镇子和县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拘捕令。拘捕令上讲:“几个日本人盗取了太平天国时期的藏宝图逃匿,举报或抓获者重重有赏。”
郭天亮把路子峰和刘奇送到门口,在这乱世,大家英雄相惜,道珍重!
路子峰上前拥住郭天亮,在郭天亮后背拍了两下,轻声耳语道:“这里!这里一定要保重。”
郭天亮心里暗惊,路子峰原来早知道藏宝图就刺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