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论语·乡党第十》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
“色斯举”是说鸟儿在开始飞翔之前,拍展着羽翼,飞向青天,而后又翩然而逝。这是一幅极为自然美丽的生动画面,意境很美,又如“天地一沙鸥”。
“色斯举矣”,是说野鸡在起飞之前,翅膀尾巴一展,像孔雀一样美丽,然后飞了起来,“翔”了一会儿,又俯冲而下,停在一个山岗上,立在山岗上的野鸡很神气,羽毛很漂亮。脑子里是不是很有画面感?孔子看到这个景象,对旁边的子路说,“时哉时哉。”(这里也可见,孔子的教育并不都在课堂,随时随地,应时应景。)
为什么夫子这么说?啥意思呢?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只野鸡不是神奇而闲逸地站在山岗上,而是被关在菜场的一只笼子里,耷拉着脑袋,你还会觉得它那么美吗?
山岗上的野鸡,神气地样子隐隐有凤凰之象。正如晋代左思诗云:“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这一幅大自然的画面,上是千仞岗,下是长江浪,一人怡然自得地站在上面,真是神仙之人啊。
孔子在这里说“时哉时哉”,其实是在告知,人生一切,无论个人小事,还是国家大事,都要把握时机。这是“时”的问题。
还有“位”,位在这里可以理解为环境。
天下万事万物,随时在变化中,变是恒常,时间在变,空间在变。一个人能懂得把握时间和空间、场域和对象,就会有安之若素、淡定从容或惶恐不安、牢骚满腹的不同。
同样是那只野鸡,站在山岗上和关在笼子里,不同的时间、环境,迥然不同的人生。
“三嗅”是子路听懂后,恍然领悟而生感叹的反应。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因为曾子的勤奋用功,修身立德,一个人的道德素养到了宁静安详的境界,走路的神态和平常都不一样。孔子看到曾子进来,看出了曾子的不同,于是把曾子喊过来,说“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如果说曾子是那只在山岗上的雉,其他人还在菜市场,还没有修到内心的宁静安详,所以当其他人问曾子,老师给你说的啥?啥意思啊?曾子也知道一般同学境界没达到这个程度,此种道理,并不是即讲即知,必须要有内涵的真正修养。因此就轻轻一推,推到行为上去了。
而一个人,真理在心,坚定笃定,内心随时能宁静、祥和、平淡,保持这个修养上的境界,就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