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件被转交特高课的皮货商案件？”

李世群回忆道。

“不错，当时我就有些疑虑，通常这种疑似间谍的抓捕人犯都是由我们76号进行审讯，可那天我们刚刚抓捕完成，半个小时后，特高课就来人将人犯领走了，事后也仅发函通告人犯不堪审讯，已然毙命，这里面...似乎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啊。”

栾风华眯着眼睛，手指轻扣桌案说道。

“你是说...”

“主任，您想想，两个月前的东北皮货商铺，今日的东北冰城警察厅，这里面是否有关联？”

李世群垂首思索，其余三人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凝神屏气，办公室内一时静默无声，片刻后，

“这件事我会与尾垣一郎少将面见时商晤，曼卉这段时间多关注一些，有变化及时汇报，默然回去收拢好手下，嘴巴严些，今晚之事不得泄露出去，这是命令，风华留下。”

吴曼卉心领神会，起身告辞，孟默然点头领命，同样离去，办公室内就余二人。

“风华，那两具尸体有没有其他发现？”

“除了确定是日本人外，那名千本雄一体内子弹已经取出，经检验，证明为南部手枪弹。”

“嗯？”

“此外，千本雄一配刀之上留有血迹，经检验与前一死者相同。”

“嘶...你是说，前面死的日本人是这个千本雄一杀的？”

“刀刃上的血迹以及死者喉部的伤口吻合，另外，在勘查第一位死者周围的脚印后，除了发现死者的祁飞语，另一个脚印与千本雄一相符，足以推断第一位死者就是千本雄一杀的。”

“风华，我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一名隶属关东军警察厅的上尉从东北来到上海，暗杀了一名日本人后，自己也被暗杀了，这里面的事情似乎不该咱们涉足。”

“不错，主任，这关乎日本人内部事宜，我建议直接汇报给特高课矢川凉子少佐，咱们及时抽手为妙。”

李世群颔首，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电话，将事情通报了过去，得到回复，静待转交，挂了电话后，栾风华见李世群面色疑虑，出口宽慰道，

“主任不必忧心，咱们已然费心尽职，移交方为上选，矢川长官定亦明白。”

“风华啊，我不是忧心矢川长官怪罪，我是担心今晚之事必将引来日本人怒火，上海亦复多事之秋矣。”

栾风华无言。

特高课来人很快，李世群电话放下半小时不到，上海特高课课长矢川凉子少佐亲自领队来到76号，手下前去接收尸体，自己则在李世群的陪同下，来到办公室。

“李桑，大日本帝国官员遇害，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尾垣少将听闻后也是尤为震怒，此番恐怖事件多是军统上海站成员所为，特命你组织抓捕，限期十日，你滴明白？”

对于矢川提出的凶手，李世群一个字也不相信，但日本人并未深究，自己乐得轻松，当下立刻表示明白，一定将军统上海站统统抓获云云，矢川教训完毕，见手下已将两具尸首抬出，接过档案袋里的记录，又勉励了李世群几句，便转身离去匆匆回返特高课。

五分钟后，办公室内，李世群眼神深邃看向窗外，

“矢川怒色浮于表面，但处理此事的力度，颇有些重拿轻放，再加上她来得也太快了些，这两名日本人身份看来不同寻常呐，上海滩，要起风了么？”

不提李世群独自思忖，栾风华在矢川离开后，也开车离开76号回返公寓，在经过一处路口时，车速降低滑过一处拐角，中间并未停顿，只是在车辆驶过之后，从车窗丢出了一个废弃的烟盒，随即被人拾起隐入黑暗。

祁飞语早在两名日本人尸首送抵76号，就被处长孟默然挥手放其回家了，只是在他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转了几圈后，来到76号斜对面的一栋公寓门前。

“笃...笃笃”

按照某种规律，轻轻敲击了几下，房门悄然打开，祁飞语熟门熟路闪身进去，屋内并无灯光，借助屋外月光，一道曼妙人影隐约可见，

两人凑近，祁飞语轻声低语，对方不时点头，稍顷，分开，祁飞语穿过房间，径直走向后门，四周观察无人后，出门离开，等他走后约十分钟，那道曼妙身影也出了门，走了相反方向，很快也消失在黑暗里。

夜色深重，大部分人都已坠入梦乡，黑暗中却有一道道电波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今夜，身怀使命的人，无眠！

上海驻屯军，特高课本部，电讯部灯火通明，矢川凉子端坐在沙发上，不时有摘抄或破译的电文送到她的手上，她的表情阴晴不明，今晚的死者已经和关东军特高课确认过身份，除了已经确认的千本雄一，另一人的身份也得到确认，吉田北原，满洲国保安局，防谍科科长。

几个月前尾垣少将就曾知会她，帝国有一批黄金即将运至上海后转运本土，要求上海特高课做好安全工作，以确保这批黄金的运送安全。

矢川凉子到今天也清楚的记得当日尾垣少将告诉她这件事后，最后说的一句话，

“凉子，战争损耗国力，帝国如今资源匮乏，圣战是否能够进行下去，这批黄金乃是重中之重，此事关乎国运，当我们接到正式命令时，一切都将以此为重，若出差错，你我皆需剖腹谢罪，以谢国人，明白了吗？”

当时的她后背战栗，恭敬叩首，立誓必要完成此项计划。

当日对话清晰可忆，可谁料想来的人还未与自己碰面就已丧命，更可恶的是，凶手居然是自己人，运送计划是否出了纰漏，一无所知。该死！

矢川凉子正在苦思，同时也在等待东北那边对此事的举措，一名收报员走了过来，将一封电文递送给她，一看抬头正是自己等待的关东军方面来电，不由神情一振，急忙观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