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一年教师节,你想起了谁?
笑笑求学十几年,遇恩师无数。有的是慈祥长辈,有的是忘年朋友;有的他看着我长大,我看着他成熟。
而其中一位我最念念不忘的,却已在十几年前去了天堂,唯以此文来寄托我的哀思。
她就是我的语文启蒙老师-王国荷老师。
老师教我们时已年过五十,她个头不高,少年时一场大病在背上留下大瘤,成了驼背,但丝毫不影响她的优雅与从容。五官精致,还有自小书香门第熏陶出的优雅从容,很有80年代港台明星的气质,去外地旅游,常被误为港澳同胞。
02
我们都喜欢她。
老师声音圆润,听她上课时是一种享受;她慈眉善目,无论成绩好坏,每个孩子在她眼里都是天使;在她温柔的教导下,再调皮的孩子也变得乖巧;下了课,老师会和我们一起踢毽子,跳橡皮筋,开心得象个孩子。
而于我,她不仅仅只是老师。
我打小生冻疮,小手肿得象馒头,发痒,起泡,溃烂,结疤;一年一年,周而复始。那时家境困顿,从未想过防治。
被老师意外发现,问怎么回事,听我说后,她没说什么走开了。第二天,老师走到桌前,拿出一瓶药,让我把手伸出来。她用棉签沾着药水,慢慢地涂着,轻轻地吹,柔声安慰,眼里满是疼惜。
涂了几天,冻疮慢慢消失,老师还送了我一双手套。
那瓶药那双手套温暖了我整个冬天,这份关怀,持续了她任教的四年。
03
那时成绩好,常参加各类比赛。每次到全县作文赛前夕,老师就在周末把参赛同学叫到家中辅导。
我们9点钟到,老师出命题作文或是拿优秀范文讲解;中午11:30开始做饭,整一大桌,看我们狼吞虎咽。饭后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谈我们的理想,说她幼时的趣事;午睡半小时,再继续辅导。到每天下午四点,帮她到楼顶上收晾晒的被子,再送几个桔子以奖励。
五年级开学,传出老师退休的消息,全班同学号啕大哭。
那一年教师节,学校组织大家去探望,几百学生,浩浩荡荡,盛况空前。自此,大家常自发前往,而最积极的是恰是当年最调皮的同学。
她在楼顶养了很多花,带我们参观,介绍新添品种;告诉男生要锻炼身体,告诉女生要保养皮肤;告诉我们要学会生活,让生活有张有驰。
04
工作后身在外地,但每次回老家,总去探望。老师坚持亲自下厨,吃完饭就聊天。
有一次她特别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我十三四岁时可漂亮可高挑啦,那时就1米六了呢。”照片上的她,婉约秀丽,身姿窈窕;穿着旗袍,和姊妹一起站在父母的身后,宛如待放的花苞。
“后来生了病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话很慢,眼睛望着远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拥有好看的外表,未必能够碰到象彭老师这样爱我的人。”她说的彭老师,是她的先生,也是一位老师,身材颀长,面相英俊,气质儒雅,是她的大学同学。她说这话时,眼睛望向彭老师,眼着满是深情。
我们聊天时,她先生就坐在旁边看书;但一旦我们的茶杯空了或是老师想拿什么东西,不用一句话,彭老师立刻会续上水或把东西递到老师的手中。老师说这就是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形成的默契;当时,也是凭这一点把她深深打动。
老师一生没有生育。
05
最后一次见老师,却是在医院。
不敢相信那个憔悴陷入昏迷的老人就是她。等了很久,老师才醒过来,看到我,她笑了。我握着老师的手,静静地坐在床前。
老师说话很慢很慢,问起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医生说她每次最多只能支撑15分钟,身体会让她不时陷入昏迷。“老师,你好好休息,别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握着老师的手,贴着我的脸颊,泪水一直往下流。
已买好第二天回京的车票,晚上给她先生打电话辞行,说下次再去看他们。但没想到这只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已经过世。
那时的师生关系很单纯,我们被老师当作自己的孩子,我们送老师的也都是亲手做的礼物。而现在,老师上课的情景仍然时不时进入我的梦中。我想,如果真有天堂,她仍然会选择当老师,和孩子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