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理初晨

来到工地刚好傍晚六点左右，在这个地方只能看到落日的余晖了，是山高挡住了那个离落还长的太阳，晚饭确实如路上他们所讨论的那样，很好吃，兴许也是饥不择食，陈宇皓吃了平时饭量的一倍，那丽江的腊排骨更是美味，总之每种菜都感觉有来自自然、大地的味道。杨经理今天去开会了，暂时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在技术部有好几位老级别的工程师，都是各方面的实地专家，参与过好多大工程大项目，虽然不一定长驻在这里，但在有限的工作时间里确实可以从他们那里学到不少好东西，这一分钟，陈宇皓突然不那么恨老头子了，原来做一个建设者哪怕有家庭也是要奉献的，条件的恶劣挡不住无数建设者的激情。

不过看到自己要住的地方陈宇皓又开始没了精神，每人就一撑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真和李宾住一起，苍天、大地呀，陈宇皓默念！幸好有三合板把睡觉的地方分开成两小个空间，综合办的也提前打扫了一下，不然陈宇皓怕是真要站着睡觉了。庆幸这里还有网络，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不用闲着了。

陈宇皓和李宾一起收拾了各自的行李，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聊了起来。

“陈工，你可真厉害，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像我一样只是个小兵呢！原来这么年轻就是工程师，而且公司这两年好几项目都有你参与，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们年纪差不多。”李宾心眼里确实佩服眼前这个看似有点桀骜不驯的同龄人，“我猜你肯定读书早。”

“我五岁就上小学了，其实你也不用觉得我厉害，大家都一样，年轻人嘛除了工作就是开心点。以后叫我宇皓就可以了，叫陈工还真有点不习惯。”陈宇皓说着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开始倒腾着电脑，手机也忙着充电。“我看你简历是湖南娄底的，怎么来重庆四川这边的公司？”

“都是网上投的简历，现在工作不好找，就业形势这么严峻，有工作就先干着呗，当时也是冲着央企国企投的，而且我父母也一直在重庆打工。”李宾也带着几本书，一躺着就翻看起来。

“现在确实不好就业，你还挺好学的嘛，一来就看书。”

“刚上班，都不怎么懂，学校学习也没多少实际操作，实践确实很重要。现在看看注会的书，边学边用。”

“厉害的嘛，过几门了？”

“才三门，大一大二没有考虑到就业，等回神过来都快毕业了，真是大学生活伤不起呀！”

“哈哈，至少玩够了呀。你小子好好看书，我出去打个电话。”才充了电，陈宇皓就忙着跟老妈回电话，生怕她忘记帮自己说调回去的好话。

“好，我也跟我爱妾打一个。”

陈宇皓给家人打完电话就站在这寂静的山峦之间，感受着这山间清新的空气，似乎还闻到远处杜鹃花的清香，微微凉的风有那么一点寒意，尽管已经入夏了。

这是陈宇皓在云南山间的第一夜，到处是蛐蛐的叫声，上方的天空挂满了星星，看着像科技信息里的星系图，此时此地陈宇皓终于可以把天空与‘苍穹’联系在一起，自己一直认为苍穹给人的感觉至少是深远的，那苍穹里的星光也是那样深邃，是夜空的另一种静美，似乎可以把灵魂吸入那黑洞里，也只有这样的夜空才可以看到流星雨吧。

附近的工棚里有人在喝酒唱歌，也有人赌钱，那声音隔了好远还听见，也许是这山里太安静，安静的有点凄凉。陈宇皓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凄凉这个词，兴许是因为比起城市里的夜晚这里显得那样遥远。

旁边有灯亮着的同事房间也很静，好多人还在会议室开会，研究今天检查工程质量的事情，具体自己刚来也不是很清楚。想想自己就要呆在这里，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有电，有人，有网络可为什么感觉离现代社会那么遥远，望着远处山间的灯光点点，那应该是附近的村寨。这个项目点地理位置极佳，一边是大理一边是丽江，两个都是绝美而令人神往的地方，也许不该放弃这样一次真正体验的机会，自己不是爱玩爱旅游嘛，这次怎么能错过！除了工作就尽情放松吧！陈宇皓终于还是想清楚了，就像平日里说的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吧，此时才发现心态那么重要，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忽略了。

“宇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李宾还在睡眼朦胧就听见动静，闭着双眼迷糊着说，他可是好睡得很。

“蚊子太多，叮得我都起好多大包，痒死我了。这云南的蚊子又肥又毒，一般的毒药怕还毒不死它们。”陈宇皓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光着膀子抓痒，“早知道就买个电蚊香来，害得我一夜没睡好，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们。”听见蚊子嗡嗡声陈宇皓就拍两下，李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战果。

“这里应该有医护人员……你去问问弄点药擦擦，我还要接着睡——”李宾闭着眼睛说着，慢慢又进入梦乡。

“什么嘛，都不多说两句就呼呼大睡了，蚊子怎么就不咬你只叮我呀——该死的蚊子，有种再来咬本大爷。”陈宇皓嘀咕着，有点抱怨又有点担心打扰同事睡觉，毕竟现在才五点多，思来想去还是等晚点起来再说，又一头扎进被子里一点肉都没敢露出来，还好这里五月也可以盖被子不热，不然就真要被蚊子抬着走了。

才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陈宇皓就听见公鸡的叫声，不知道是从工地传来的还是那附近的村寨，陈宇皓也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在这大山里了，不是在做梦。天刚微微亮，外面便传来各种各样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以前在家里老头子养的鸟清晨一叫他就烦得很，常在老头子不在的时候虐待它们，此时听见鸟声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回归自然的空灵感，陈宇皓似乎一下子忘记了蚊子叮的事，躺在床上静静地听这些鸟儿在说什么，也许是相互叫醒对方，也许在讨论去哪里觅食。

想想小学的时候陈宇皓自己也是班里的环保公益积极分子，把老头子的鸟都给悄悄地放生了，还约几个同学专门在花鸟市场上搞爱护鸟类的宣传，现在看来也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激情。人长大了一些原本简单的事情会想复杂，一些简单的行为觉得不屑于去做，慢慢就没有了激情也没有了主动性。

陈宇皓想想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孩子、好学生、好同事，虽然话不多但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不光因为自己那点小聪明，还有那执着而倔强的性格。男人都喜欢掩藏自己的内心，有难过的事就靠酒来解决，兄弟一起不需要说什么喝就可以。执着就不用多说了，当年他和莉君的爱情要不是他的那执着劲怎么抱得美人归，可现在想想自己到底懂不懂爱情，当恋爱成了学校生活一部分的时候也许爱情的本质也发生了变化。陈宇皓成熟得太慢，他的同级都是哥哥姐姐，似乎自己在关爱中长大，连追女孩也是师哥师姐们传授。

这段时间也许因为没有工作上太大压力，陈宇皓想的特别多，很多回忆。之前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一下，无穷的上班、加班，或者就是唱歌、喝酒、泡吧、桑拿，80后的自己就如好多电视电影里那样，有着无数的迷茫与无奈，在浮躁与压抑中又一次次重生。

起来洗漱时刚好晨光洒落，山间升起薄薄的雾气，鸟叫声在附近的山林间回荡，陈宇皓饱饱的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身心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放松，第一天的工作将要开始，尽管今天是星期六，自己多不情愿，但做好工作一直是陈宇皓不变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