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再见

“我是个在姥姥家长大的孩子,姥姥姥爷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这样的话,我爸常跟我说起,从幼年到成年。

我童年大多数美好的回忆都跟那个小小的院子有关。姥爷爱侍弄花草。春天,院子外面是满墙的迎春花;夏天,院子里面总会置一缸水,水上飘着几支睡莲,等着绣球不再开花,菊花也都枯败了,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在院子里堆个雪人了。姥姥做饭很好吃。走进院子总能看见她那佝偻着腰踱着小碎步,在厨房进进出出的身影,直到成年以后我看着那背影心里总是特别安稳,就好像总是知道无论走多远有多大的委屈,回家,就好了。

辰出生以后,有段时间我因为晚上频繁喂奶而经常失眠,严重的时候整晚地睡不着觉,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姥姥当初究竟是怎么捱过那些独自一人照顾我的夜晚的呢?

我永远都无法知道了。最无奈的痛,就是面对至爱至亲的人一点一滴在你面前老去,心中纵有千般万般地不舍,愤怒到想撸起袖子冲上前跟所谓的命运大干一场的时候,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姥爷去世后的这几年,每每去见你,总是有种压抑到无法喘息的痛,最害怕听到任何有关于你病情恶化的信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总在知晓你有所好转之后,心存窃喜地想会不会睡一觉你就回到从前的模样。

14年,你在我们这儿暂住了一段时间,临走前你对姜大哥说我脾气不好,让他一定多担待着点我。语毕,你眼里满是泪,你说你放心不下我。彼时,你因为小脑萎缩已经很少说话,我真的不知道即使这么简单言语对你来说需要酝酿多久。

15年,你已经认不出大多数的儿女,我去见你,你久久地盯着我,许久之后,你费力地问我,你妈妈过得好不好?

今年春节过后,我去见你,你费劲全身力气却颤抖地握不住我的一根手指……

持志如心痛,因为你,我知道了父母之于子女的爱会有多深多重。

也直到此时此刻,我才信了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如此溺爱着我的人,从此无法再见。

每当剩下我一人回忆着从前

每当情不自禁的泪挡住我视线

你在那一边我在这一边

当我捧着爱和全部的思念

愿步步生莲,往生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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