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QQ里鑫儿发来一条消息“去微信把昨天饭钱领一下”,领了红包后随手点到了发现,要不是看到了殷的头像,无论如何我不会打开朋友圈(我不买减肥药,不买莆田鞋,更不会给傻逼投票)。
有人约早点么
7.20,是他该起床上班的时间了,他通常是不会吃早饭的,可能是宿醉后胃里感到了空虚。
当我开始上小学时,妈妈把我从村子里接到了县城,上学第一天结束后,妈妈把我接到姑姑家(我们暂时住在姑姑家,后来在附近租到了房子),大人们问我学校怎么样之类的,他们问有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我说老师让一个叫殷的孩子带着我一起玩,他们问我觉得殷怎么样,“他可真是头倔驴啊!”我这样回答。然后姐姐带我在门口玩,一个年纪和我姥爷差不多大小的人骑车从姑姑家门口经过,车后座做着一个小孩,我对我姐姐说“快看啊,那个就是殷”。
不久我就知道了为什么每天都是他姥爷去接送他(在我们这种小县城留守儿童较多,要不是我母亲坚持陪读,接送我的就是我姑姑啊),因为他的父母离婚了,而他的姥姥姥爷又住在县城,所以就把他扔给姥姥姥爷带。
整个小学期间,他都是好学生,他长相中就透着一股机灵,他不用费力就可以学会所有功课,而且他也喜欢炫耀,当着我妈妈的面背很多的单词,面对那些该死的数学题,我一筹莫展,可他能很快的给出一个答案,只不过不是讲给我的,而是我妈妈,我妈妈很喜欢他,经常会留他吃饭,每次他来找我玩,都会给他洗好水果,或者糖果,蛋糕。我没有一点嫉妒,我也希望我俩是一家人,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在饭桌上和他抢夺食物,也不至于在他家玩到很晚导致不敢自己回家,他胆子确实大,而我就很怕黑,每次他都得送我回家。4年级,他搬家了,过了俩个月,我也搬家了,不到10分钟,我就可以走到他家。
初中他我俩又分到一个学校,只不过在不同的班级,很快,他就把头发染成了黄色,整天熬夜玩电脑让他患上了轻微的偏头痛,他经常和我抱怨头痛的事情,有一次我问他“觉都不睡,那个破游戏有那么好玩吗?”“她说熬夜的感觉很舒服,我就陪着她咯!”他说他在游戏里和她结婚了。初二他就退学了,姥姥姥爷实在管不了,父母也不在身边,就随便他选了个职业高中混日子。在某个星期天,我见到了他第一个女友,那个女的脸很圆,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下巴,个子也比他高,他叫她兔兔,她也确实长了俩颗很大的门牙。他带着我,走到她家小区下面,把她叫了下来,互相介绍一下,他就让她上去了,就只是这样。
“咋样,觉得?”
“看上去不怎么般配,我是说她个子要比你高一点。”我说话确实有些委婉。
“她确实长的不好看,可她哥是有名的大混混。”
在那个破学校,想要不被欺负确实得有些靠山。
“以后有什么事要记得找哥们啊。”他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
高中上课期间我俩没怎么见过面,在我高二的时候他就工作了,林业局的合同工,用他的话来说工作内容就是“混吃等死”。高二暑假,晚饭过后他约我出去玩,一起去的有鹏还有他的新女友,我们去了一家酒吧(不久就成了我哥哥的酒吧),我和鹏并排坐着,殷和他女友坐在一排,他女友坐在我的对面,那女的不能说好看,可脸部线条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甚至下巴右边的痣让她看起来都很可爱,从开始我就感到气氛有些压抑,殷看起来像是故意不搭理他女友,他和鹏在喝酒,我拒绝酒精,所以我就要了一杯奶昔,他女友要了一杯可乐,服务生在端饮料过来的时候自然是放错了位子。鹏也察觉到了一丝压抑,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他提了个建议“我想上台唱首歌,你们觉得怎么样”,然后看了他女友一眼,那女的很开心的笑了“好啊,要好好唱啊!”鹏上去唱了首《空城》。
“鹏唱歌确实好听啊。”我这么说。
“确实很好听呀。”他女友表现的很欢快。
“人走到哪都玩的开啊,你肯定不敢上去唱吧。”殷冲着我说,没有看他女友。
鹏在掌声中跑了下来“哥们唱的怎么样”?
“666啊”殷站起来。“思雨(他和我的亲戚这么叫我)咱俩换下座位,要不我俩喝酒不舒服。”
我坐到了他女友旁边,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女的也冲我笑了笑,确一直看着殷,殷也不搭理他,埋头和鹏喝酒,一起看着手机笑,他把手机伸到我面前,他女友的头一起伸了过来,他突然把手机收了回去。“什么好玩的,给我看一下,不行吗?”他女友有些生气,“我们男的看的东西,你也想看?”殷没有把手机再伸过来,继续和鹏喝酒我想那可能是一张黄色图片,也可能是哪个漂亮的女的,甚至手机上什么都没有。那女的凑到我耳边:“我真的很丑吗?”我确信殷听到了,可他没有搭理她,我赶紧说:“不啊,你长的挺好看的啊!”我转开话题“殷说你是幼师啊,你们那一定有漂亮的小姑娘,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啊,我还是单身狗呢。”“你们三个长的都挺好看的。”她确实是这么回答的。不久,他俩就分手了。
高考结束,我先是出去玩了一圈,所有人都认为高考结束后该有一场旅游啊。回来后,殷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吃饭,殷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殷确实招女孩喜欢,现在的他长的更好看了,他不是那种严肃的成熟,幼年时的那股机灵劲儿可一点都没消失,而且他做爱的家伙确实很大,至今是我见过最大的。在女孩上厕所时他对我说:“可能会和这个结婚啊!”吃完饭后我们到他俩开好的房间去打扑克,我和女生坐在房间里,他下去买扑克和零食。他的新女友叫月,月长的很好看,个子很高,要说不足的话她有些干瘪的屁股和胸脯,我们玩斗地主,月很针对啊,不怎么让他出牌,殷几乎都是输的,有时赢一次,他就会说:“笨蛋,这么好的牌都出不去。”月比划出打他的姿势,他嬉笑着拍向月的手“high-fives”。
大学去了另外的城市,我俩联系更少了,大一回家,我去找他,他骑电车带着我,他跟我说他和月分手了,“她家里人一上来就跟我要车要房,我他妈才活了19年啊!她现在和一个拆二代在一起,人家有钱,跟人在一起后可真是好的不得了。”一路上他都在抱怨,有车从他身边过去,按了俩声喇叭“操你妈,就你有个车是吧,”然后扭过头跟我说“我现在看见有钱人就来气啊。”他让我看着电车,说上楼跟他爸要点钱,他爸不在,只有他后妈在家,不一会他下来了“那个死女人真是一分钱都不给我啊”。
大二的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跟我说他爸爸出车祸去世了,我决定第二天回去看看他。他白天要忙着他爸爸的葬礼,所以我在他姥姥家等他。
“也不知道他爸给他留了多少遗产?”我说。
“狗屁都没有,钱全都他奶奶拿着,到现在除了殷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外,他妈一句话都没说,殷和他后妈养的弟弟跪在一起,他爸爸那边的亲戚还奇怪怎么有不认识的人跪在那里,他们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大儿子。”他姥姥难过的说。“殷还说要辞职,鹏给他在牛场找了个工作,姥姥真担心他连袜子都不会洗。”
差不多12点殷才回来,他走起来一拐一拐的,他看见我笑了一下,“啊呀,跪的哥们膝盖疼啊。”我俩随便吃了一口,便躺下了。
“你哭没哭。”
“咋说也是我爸爸,还是忍不住哭来着,倒是你,我就打电话告诉你一声,你还跑回来了。”
“听你姥姥说你想辞职了,你接手你爸的生意吗?”
“唉,找客源挺难的,也不知道我那窝囊废大爷愿不愿意帮我,其实我想换个城市了。”
处理完葬礼后,他就去了成都,他在空间发了俩张照片,一张是去成都的车票,一张是他和一个漂亮的女生现在一起,可能他到那边交了新的女友,可能说炮友更合适一些。
有人约早点么。
我觉得他会想到我,毕竟他的其他朋友更倾向于找他喝酒,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没有和他说话,我真希望他可以想起我啊。
晚上,坐在图书馆,手机振动了一下,当我看到殷和我说话是我真的想流泪,他果然想起了我,坐在旁边的朋友碰碰我说:“你是不是鼻炎犯了。”我说“放屁”。
“思雨,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哥们打个电话。”
“我今年都没有回张北啊。你下班了吗?”
“大哥,我早就不干了啊。”
“那你现在在干嘛?”
“做点小买卖。”
“你不会真的在学校门口开了汉堡店吧。”
“啥呀,我接手了我爸的生意,闲的时候还可以去按监控。”
“那挺好的啊。”
“过俩天哥们去找你玩啊。”
“你要提前一天给我打电话啊,到时候我去接你。”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