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夏天,我高考失利。
原因我心知肚明,但是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只能心怀愧疚看着每个人分析自己的原因。沉寂了二十多天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跟父亲说了想要补习的事。父母一时欣喜不已,连声答应。
这一年,希望往事不再提起,下一年,给青春一个真正的交代,我能做到在阳光下跟每个人忏悔。
定补习学校前,我还有一个心事。听云子说,同桌高考也没有考好,但我一整个夏天都没有他的消息,有些人,怕是终究会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报道那天,是父亲送我去的,走到门卫处,父亲甚至掏出了一根烟递给那人,一向面子比命重要的父亲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了我要补习的事。我低着头不语,两三分钟,我想了好多的事,也想起了好多人。
进了教室,才发现,熟悉的脸庞还不少,都是曾经和我奋战过高考的人,只不过,外敌太强,纷纷下马。“老大,你同桌就在隔壁班,要不要见见?”云子凑过来,张口就是重磅消息。我一时有点发愣,苦笑着摇摇头,我是应该庆幸再次见面还是感慨命运弄人?这些都不重要,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胡思乱想,我的前方,只有高考。
真正收心,哪怕我的名字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学校的荣誉榜上,现在,我被打上的是失败者的标签,只有从头来战。只是心事,说与谁听?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一如从前。吃过晚饭,便在操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翻开历史书,闭着眼睛开始背诵。不多时,感觉眼前有人,猛然睁开眼,是同桌。熟悉的恶作剧,他百玩不厌。我一时有点语塞,说好不再想念的人再见面已物是人非。“小丫头,怎么没来找我?”他依旧摸着我的头,语气轻松的像应届班的学生。他似乎已忘记两个月前说过的话,只是那话,在我的心头一直萦绕,“去个远远的地方,好好谈个对象,不要记着我”我们默契地选择忘记,直到第二年毕业,谁也没有提起那个喝醉的夜晚。“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呀,我要回教室了,完了说。”我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操场,他的声音在背后想起,我却没有勇气转身。说好的不再乱想,我在日记本上一遍遍地劝诫自己,失败者三个字被逐渐放大,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此刻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会在傍晚背书时遇见他。哪怕我重新找的角落,也会被他准确捕捉到,他依旧嘻嘻哈哈,敲着我的头,和我们坐同桌时没有两样。我藏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面前,终于学会了毫不在意。周天,上午十一点下了自习,我和云子约好去街角的书店。“某人又来了,”云子翻了翻白眼,将手里的书翻的沙沙作响。是同桌,我没想到,他会再次来找我。“你怎么来了?”我问。“来找你。”他倒是回答的直接。“我要去书店,你去吗,我和云子一起。”“不去,我三点在书店门口等。”还没等我拒绝,他就说有事要说。
“烦人精,心里不是有人吗,一直找你做什么?”去书店的路上,云子一直在抱怨。“怕是习惯了吧,毕竟同桌一年。”“好了 你别说了,老大,我不想听。”云子一句话让我呛住,旁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当局者往往迷失其中,大概是某些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吧!
我从小就喜欢去书店,在之前的学校,每个周末,我都会在书店坐一下午,看读者,看意林,心在一篇篇故事里渐渐沉沦。现如今,开始了补习的日子,但我依旧想在书店里放松放松心情。两点四十,云子告诉我她要回去了,去宿舍等我吃晚饭。云子走后,我再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找了一本新的读者。“小丫头”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划开,我拿着书的手有点发抖,心跳此时也快了起来,再也看不进一句话,于是合上书,和同桌出了书店。在街上漫步的时候,我问起了他上午说的要告诉我的事。“没什么事,想见你了”我一抬头,恰好对上他的深情。如果不是之前的话,我差点以为他会喜欢我。“哈哈,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也在心里不止一遍告诉自己我们只是朋友,普通朋友,仅此而已。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走进去买了两杯奶茶,“草莓味的,给。”我用力喝了一口,像夏天的味道,盛开在嘴角。如果时间会停留在这一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依旧在操场背书,他依旧准时“来访。”时不时的小浪漫,我再也不会热情回应。我想考一所不错的大学,履行和他当初的承诺,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念。终于,我们走到了六月,又是一年高考季。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他托人给我捎来了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小丫头,这一次,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吧。”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但我没有作任何回应。
高考如期结束,我终于考上了梦想的大学,也实现了父亲曾经无疾而终的大学梦。同桌再次失利是我从云子那里 听来的消息,只是那个等待上大学的假期,我没有收到一条来自他的消息。我去了他高中租住的出租屋,打听了班里不下十个同学,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再次接到他的电话是一个深夜,那时,我已经大二。害怕打扰室友睡觉,我蹲在寝室楼道拐角处,听他说了两个小时的醉话。窗外,秋风婆娑,我穿着睡衣瑟瑟发抖。终于知晓了他的去处,也破解了他的心事。“我承认我错了,曾经幼稚得可怕,没有看懂你的感情,我还有机会吗,小丫头?”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喝多了,休息吧。”我挂了电话,发了一条短信,把手机关机。第二天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几十条短信。有点头疼,英语课请了假,我躺在学校小树林的草坪上,一条条看他发来的短信。是醉后吐真言,还是酒精麻痹了人心,我不得而知,心疼曾经的自己,也心疼现在的他。我拿出手机,回了个“在“,那天晚上,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回来,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