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鸟儿不会飞 (五)

学校位于一段山坡的顶端,经过一段长长的台阶进入校园彷如古时候群臣上朝一般。由于地势原因学校占地不大,小小的操场边有棵很大的柿子树,还有一棵核桃树。舅妈曾摘了柿子捂熟给我吃,但我并不怎么爱吃柿子,反倒爱和同学放学后在核桃树下砸核桃吃。核桃没有完全成熟之前,外面有一层很厚的青绿色的果皮包着,要吃核桃先要把这层外皮去掉。然而用手剥或者用石头砸是弄不干净的,不但弄不干净,外皮的汁水还会溅到衣服上怎么也洗不掉了,但是行家里手则会找个平整一些的石头,利用石头平面去磨掉这层皮,再将其砸开,里面的核桃肉白嫩嫩、滑溜溜,有的甚至嫩到一碰就碎。要想吃到这些美味,还需要小心翼翼挖取出核桃肉送入口中,芬芳扑鼻,唇齿留香!但是美味过后手上就会留下洗不掉的罪证,沾满核桃外皮汁水的手会变得黑乎乎的,尤其是汁水渗到了指甲缝里,更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褪去,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所以啊,老话怎么说来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班里有两个成绩很好的同学,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姐姐深知榜样的力量有多大,而我们的班主任又刚好和姐姐是同学,于是她找班主任商量,把我的座位安排到这两个学习尖子中间,后来的事实充分证明姐姐此举实在太明智了!

姐姐因为自己的复习越来越紧张,她几乎每天复习到半夜才回家。我去过表姐的补习班,几十个学生一个教室,教室里灯火通明,到处是一摞摞的书本、习题、演算纸, 还有埋头苦读的学子们。于是我的补课也就只能先停了下来,但这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期中考试的时候我的两门成绩都达到了九十以上,和两位学习尖子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我和两位尖子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上学放学做游戏都在一起。我记得期末的时候我们都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姐姐送了我一套很漂亮的衣服。要不是因为转学,姐姐甚至跟老妈商量,想让我跳级直接上四年级,课程由她来辅导,但我是身不由己一定要跟老妈走的了,非常遗憾……

那个时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不算多,放学后写完作业往往还是天色大亮,可以从从容容的收拾好书本,搬个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等好戏上场!依稀记得那时候电视里面正热播莲花争霸、包青天之类的电视剧。不过尽管作业量不多,我却有因为没有完成作业而被罚补写到中午,没有吃到午饭的经历,和我一起补作业的似乎还有另外两个学生,老师将我们锁在教室里,补完后交给老师检查通过才能离开教室。等我终于将作业补全走出教室的时候,肚子早已经饿的呱呱乱叫了,还好舅妈带了一个雪白松软的大包子给我,被我狼吞虎咽吃下去甚至来不及多嚼几下(惭愧,即便是到现在,我吃饭还是像打仗,好像怎么也改不掉啊!细嚼慢咽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只是感觉包子馅里面好像有粉丝和豆腐,不过那是我吃过的最难忘、最美味的包子了,后来多次想起那个大包子都快流口水了,但是可惜啊,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包子了,也可能是因为再也没有受罚而饿肚子的经历了吧!

我的一年级基本上可以算成速成教育。因为本身没有任何基础,而我去上学好像也比较匆忙,没有多少适应的时间。在这种速成学习中,很多基础可能是被忽略掉了,比如汉字书写笔画顺序我几乎就跳过去了,以至于到了现在,我有很多字的笔画顺序我都是错的。汉语拼音我也没有系统听老师讲过,大部分是表姐速成教育里学完的,再后来的高三总复习时我才发现拼音里很多基础内容我甚至都没一点印象,汗一个!

舅妈家也是一天两顿饭,但是早晨上学上班不能饿肚子啊,舅妈就买回了包子当早餐。其他季节还好,一到冬天包子冻得梆梆硬,屋里有地炉,架上煤生起火,包子搁在炉盖上面,十几分钟就烤的外皮焦黄里头热烫了。只是有一次舅妈烤包子时把腿放在炉边烤,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忽然闻见焦糊味,仔细一看舅妈的裤脚已经烧着了,我一声惊叫,椅子上的舅妈受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裤脚上已烧出个拳头大的洞 哈哈

大概是临近夏天的时候吧,表哥回来探亲。赶了个好天背着猎枪要进山去打斑鸠,把我也带上了。进山就要过河,河水不深,河中间排放几块大石,方便人过到对岸去,对我来说石头间的距离显然太大了,我正歪着脑袋犯愁呢,表哥已经一手拎枪一手把我抱起,就像夹文件包一样把我用胳膊一夹,迈开他的长腿,两三个跳跃就到了对岸。我们一路边玩边走,走到一个稍平坦处,旁边还有好几株桑树,表哥叫我留下等他,反正山里不好走,留在这里还可以摘桑葚吃,我当然非常乐意,只顾着摘了桑葚往嘴里塞,也不知过了多久,就看见表哥枪杆上挑了两只毛色花杂的斑鸠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看我已经吃的衣服上都紫了一片,哈哈一笑,晃了晃枪杆上的战利品:“回去烧斑鸠,看你还吃不吃得下!”事实证明我还是很有潜力的嘛,美味的斑鸠肉我怎么会错过呢!

也是这个夏天的一天,清晨刚起床没多久,门外路边就有人惊叫,我跑去一看,原来路边一棵歪脖树的树枝上居然挂着一条大乌蛇,在众人围观之下,那蛇只傲着头一动不动。表哥来了兴趣:“嘿嘿 等着吧,咱们晚上有蛇汤喝了!”于是噌噌上树,轻轻松松就把这大乌蛇给拿下了,然后剥皮取胆,将胆汁倒进一瓶白酒中,酒液一下变的翠绿清亮,据说喝蛇胆可以明目,未知真假,不过蛇胆酒的色泽确实令人眼前一亮,过目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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