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雅辰昔】第二十回:俏丽二钗亲尝茶饮 仁义双君协鉴旧机

【原创:已误辰是枉生】

         诗曰: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且说顾、林二人闻香寻味,驻足进前,于奶茶铺旁推让着点毕了单,便退在路边排候。姝儿因遂心结了账,煞是欣悦,不觉笑逐颜开、手舞足蹈起来,一面踩着碎步摇着臂,一面晃着脑袋哼着歌。辰昔见状幽道:“至于么,请我喝东西就能高兴成这样。——早说嘛,每天都给你机会,你就请我喝到毕业,不,是请我喝到老死之日,可好?”姝儿笑斥道:“你倒想的美,再说就这喝法,我看你也等不到老死之日,说不定哪天就有了糖尿病、肥腻而亡。——不过是还你人情罢了,里外你请了多少次了?我才不要欠你那么多。”辰昔笑道:“若在你送来的甜蜜中英年早逝,那也算死得其所,再不负此生了。我既心甘情愿,更趋之若鹜,总之死而无憾。——不过也没什么欠不欠的,我只是想收买你的胃,让它时不时地帮我美言几句。”姝儿听毕嗤然一笑,乐道:“那你可想多了,我浑身没有半个细胞是能被收买的。——再说,你想它帮你说什么?它只会说,这顿饭可真没意思,平白无故给人抢了单,致使原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一餐饭,硬是吃出了受人钱财、拾人牙惠的滋味。这哪里叫做收买,分明就是虐待,存心不让人安心吃饭。”


        辰昔闻言陡然不悦,思道:“平日我点滴殷勤、侍候周全,虽未指望能以此博得芳心,好歹亦是廖表那倾我所有、不顾一切的拳拳之意。不想一片痴心竟被荼毒至此。”遂怨道:“那还不是因你冷酷,察觉不到这里头的真情切意。人家也不是钱没处花尽想请你,总是情意使然,只因请了你、看着你受用,竟比自己更快乐的缘故。”姝儿听闻辰昔说她冷酷,骤然敛容沉色,正要发作,却忽听得一声唤道:“好呀,可被我抓住了,两人偷偷约会不说,现又暗暗偷吃起来。”其音嘹亮,声震四方,顾、林二人闻之便晓其人,遂皆含笑寻声瞧去,果见是玲玲姗姗行来。只见她上前一把搂住姝儿,嗔道:“小妮子,下午一声不响地偷跑掉,原来又是和我的小家属约会去了。怎么,在临湖餐厅吃完烛光晚餐还不够,又在这里勾勾搭搭地喝起烛光奶茶来了?——说说,打算花多少钱贿赂我,好让我退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家属,同你去私奔呀?”那玲玲语亢声高,唬得姝儿慌忙捂其口遮拦道:“你小点儿声,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闹什么狗血剧情呢。”玲玲遂低声嬉道:“好好好,咱可不敢玷污了林姑娘的圣洁清誉。——你这只臭男人还不快走开。”


        辰昔憨笑岔道:“姝儿正准备问你要不要奶茶呢,我也打算问问付阳。可巧你就来,少不得我要沾了荣幸,请两位美女一请。”玲玲遂以双臂环搂姝儿肩颈,头斜倚在姝儿肩上,冲辰昔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来者不拒。不管是喜茶还是喜糖,都尽管奉上来。”一语未了,姝儿便啐道:“瞎说什么呢,看我撕烂你的舌头。”辰昔却是乐不可支,笑道:“我就喜欢来者不拒的,那些欲拒还迎的,不是假虚伪就是真清高,最是烦人可厌。”那辰昔实不过随口一说,姝儿却只当是在暗讽她,登时勃然斥道:“你说谁呢,我既冷酷又虚伪还清高行了吧?我就不想领你的情。就算你朱门酒肉臭,我也甘愿做路边冻死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麻烦你以后都不要再请我了。”一语直唬得辰昔耳红面赧、尴尬羞愧,全然不知所措。


        玲玲见状,心下便明了几分,遂嬉道:“那可不行。咱们美丽尊贵的林姑娘,才是这位仁兄死皮白赖、活献殷勤的真正对象,我不过是他请一赠一的那个赠一。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今你才有这张配得上两杯奶茶的大脸面,我最多只能算你面皮上的一根汗毛。——来,快用这迷人的大脸蛋冲那位大爷乐一个,为咱挣出一杯奶茶来。”说着便揉搓起姝儿靥颊。那姝儿才谑了一句“我脸上哪有汗毛”,便猝不及防地,被玲玲挤捏得脸歪身斜、面目狰狞,遂便扭腰缩肩、连躲带叫,一面奋力阻拦,一面喊嚷道:“干嘛呀,非礼啊。”只因口歪齿斜,其声亦是诡谲怪异,逗得顾、张二人噱笑不止。玲玲遂将姝儿两靥望上揉提,笑向辰昔道:“怎样,客官,这笑容可以不,是不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辰昔捧腹乐道:“还是玲玲厉害,不仅令‘绣面芙蓉一笑开’,更可让‘蝉虫夜鸣引凤来’。”时姝儿虽已被揉捏得隆起了嘴,闻言却犹自嚷道:“谁是蝉虫,你才是虫子呢。”奈何声损音颤,复令顾、张二人谑笑不迭。


        正顽闹间,忽闻店铺小哥高声叫号,原是方才点的茶饮好了。玲玲遂忙松了手,复又紧紧抱住姝儿双臂,以防她挟私报复。继而好一阵软语求饶,辰昔亦跟着美言帮腔,姝儿实未真动气,故嗔怨数声也就作罢了。三人遂自踱前取饮,更闻得奶香馥郁,糖韵甘甜,直似沁人心脾,叫人垂涎欲滴。姝儿抬手递上凭单,匆匆接过奶茶,冷冷塞予辰昔,便转头与玲玲说话去了。辰昔接过茶饮,忙邀二人择点。玲玲为奶香所诱,欣然看单挑选起来,姝儿推说奶茶侵眠,坚辞不受,愣得辰昔只得一旁向玲玲盈目企望。玲玲便说她亦有此意,于是怂恿姝儿与她共饮,不由分说地拉过姝儿一同择选。辰昔在旁无话,便淘出电话拨予付阳,方知宿舍又只他一个。叙过来意,付阳便依着辰昔转述钦点下一杯,又叹曰:“没有蛋饼的奶茶,就仿佛肉体失去了灵魂。”辰昔只得答应前往采买。


       蛋饼在那唤作“兔羊共舞”之店,乃取其“土洋”同店之意,位于南街角麻辣烫之北,是个黄背景红招牌的大铺子,外边瞧着窗明几净的,内里环铺三面皆为案台,中间密叠着桌椅,门旁靠街窗沿犹设着一排吧座。偌大的案台中仅有两个年轻姑娘应接奔忙,其一人驻立中央,一面摊煎蛋饼,一面应付着排队人群。另一人时而跑去左面案台炸烤个香肠鸡翅三明治,时而奔赴右侧案台售卖些粽子肉包皮蛋粥,皆自焦头烂额、不可开交。兼因那双姑娘生得伶俐乖巧,且每日在此耕耘劳作,不觉亦与一些学生混熟了,便口中相与逗趣起来,一时“蛋饼公子”、“粽子西施”,相唤不住。辰昔亦跟着玩笑了一通,又思及排队辛苦,奈何二钗无心,如此大费周章竟只便宜了付阳一人,遂暗觉不忿,故自己亦点了一个。


        须臾饼备,辰昔晃回奶茶铺,早见张、林二钗已退至路旁排候,乃快步上前,迎面笑道:“蛋饼诚可贵、奶茶价更高,若为仙女故,二者皆可抛。——启禀二仙姑,小生方才化得一瓶奶茶、两个蛋饼,断不敢独享,恭请仙姑先受。”那姝儿本自敛面觑他,闻言不由破笑,嗔斥道:“你装什么化斋,要说这奶茶还是从我这化出去的呢。”玲玲听毕笑道:“人家是借花献佛,你倒好,借佛献佛。怎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当收税呢?”一语说得三人皆笑了,辰昔遂忙接道:“要的就是这效果,一杯浊奶泯恩仇,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玲玲又谑道:“一杯奶茶就想泯恩仇,太便宜你了吧。”辰昔躬身作揖笑道:“某愿负荆请罪。”玲玲抢道:“那你倒是负呀。”辰昔闻言无措,只得腾手将那鹊坠掀将出来,奉在二钗面前,告道:“辰别无他物,请献宝玉。”玲玲见状,便夺过那枚铜坠,塞于姝儿掌心,嗔道:“你还真是假宝玉,敢管这破铜烂铁叫宝玉,先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时姝儿正随意把玩那吊坠,忽见泽光闪处,那鹊雕底下一行小字若隐若现,遂忙止住玲玲,唤她来瞧。那二钗遂向着光辉处照看了许久,方才瞧出是八个繁体篆文,曰:

            万般为下,惟学乃上。

姝儿不禁笑道:“原来还是个好学的鸟儿。白白戴在你身上了。”辰昔接道:“这面之句还瞧得懂,反面那句更不知什么意思呢。”二钗闻言忙翻过坠子细瞧,只见纹的是一株大树,内有一杆横枝斜出,枝头有个大吊圈,旁立着一只鸟儿,似啼若叫。底下亦隐隐镌着数个篆字,云:

            迷津悬崖,展翅回翔。

二钗看罢亦自百思不解,三人胡思海猜的,却也莫衷一是。忽又听玲玲叫道:“是不是文雅戴的玉上也刻着几个字?”姝儿答道:“是呢,也说是不久前去什么庙里,一个神仙和尚给的,上回我还留心看了,正面是个龙凤呈祥的图案,背面刻的是——对了,是‘倾身倾家、也难留他’这八个字。”


        辰昔头回聆此,不觉纳罕道:“这却是什么意思?简直闻所未闻。”玲玲亦道:“文雅自己都不知,她也不信自己会沦落情场,更不晓得‘他’为何人。”辰昔待要言语时,忽街南步来三五熟友,三人遂止罢前语、寒暄照面。待其行远入园,三人兀自相觑,不觉语息声寂,辰昔忙寻话茬,忽闻玲玲笑道:“你是不是超级羡慕我的,我可是夜夜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说着又自身后环抱住姝儿,桃靥贴靠在姝儿肩膀。姝儿亦斜倚过去,含笑不语,直是千娇百媚的。辰昔遂痴笑道:“怎一言不合就又抱起来了?莫非你们女生都有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玲玲听毕直啐道:“说什么呢,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就不帮你了。”辰昔连忙赔罪,又“好玲儿俏玲儿”地软语求饶一番,方才劝得玲玲转圜。姝儿自伏在玲玲怀中,幽幽嗔道:“你俩一个张生,一个红娘,这一唱一和的,算计着卖我呢?”玲玲笑问:“哎哟,那敢问你是谁?”


        恰此时辰昔捧出那杯奶茶,插了管子,递向姝儿,笑盈盈地道:“你先尝尝。”姝儿犹在嬉闹,不由地接过奶茶,送入玲玲唇间,谑道:“我是武则天呀,叫你俩都死在我手里,先赐你一杯鹤顶红。”那玲玲全无防备,躲闪不及,竟一下噙住吸管,嘬了一小口,又顺势托着姝儿之手将管子递入姝儿口中,笑道:“大郎,你也该喝药了。”姝儿不觉亦含管呷了一口,旋向辰昔道:“这杯我俩已经喝了,一会换那杯给你。”不想辰昔眼疾手快,一把夺将回来,吞了管子海吸一口,畅然笑道:“嗯,就是这个味儿。有了美人香唾,更是仙饮玉斟,你们看,是不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说着便举杯晃得那茶窸窣作响。姝儿听毕直碎道:“猥琐,变态,恶心死了。”玲玲则辩道:“你可看清楚,我不过是与姝儿间接地吻了一下,我的都已经被姝儿盖掉了,之后就是你俩的事了。”姝儿直推了一记玲玲,嗔道:“说什么呢。”时辰昔噙着管子,正缓酌慢饮,闻言便笑道:“是真的好喝,依我说,文雅也别开什么咖啡书屋了,就劝她兴个奶茶铺,咱们都当终生会员。”


        正笑闹间,复闻店铺小哥叫号,原是二钗之奶茶亦妥备了。辰昔便近前取茶,玲玲松脱了姝儿,双双赴前递交小票。及待返舍,玲玲又领顾、林二人行入超市,采买了好些衣架、洗晒之物,方才同归学园。时姝儿挽着玲玲信步于内,辰昔陪侍在外,三人并肩款行,徐向中庭迈去。只听姝儿戏道:“还以为你是担心我、特意来寻我的。原来是为了买衣架,白感动一场。”玲玲谑道:“哪知你回不回来的?若是巴巴地来寻你,万一又撞见什么,多不好。”姝儿厉声笑道:“撞见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撞见什么?”三人一路玩笑,不觉便至二舍楼下。辰昔遂将那部《霍乱时期的爱情》并奶茶、衣架等物,悉数交予双钗,而后依依道别,及待二钗转过廊去,方自旋身回舍。


        推门入室,丝丝沁凉,奈何灯却闭着,以致满屋浪漫。展眼一瞧,惟见幽暗处,付阳正抱膝独坐、注目观影,听闻辰昔入屋,便道:“开灯吧,没人才关的。”辰昔应声启了灯,屋内霎时光耀如昼。辰昔踱近付阳,将奶茶与蛋饼递将过去。付阳见状忙止住屏幕,伸手接过,插管吮吸一口,大笑道:“完美。”说毕旋问辰昔钱数。辰昔摆手推辞,道:“你昨不也请了麻辣烫,礼尚往来。”付阳略作一谢,又道:“吵不吵,要不要我戴耳机?”辰昔连说无妨,付阳便就回身观影了。辰昔归座,将所借之书尽收架上,又举杯狂饮奶茶,复将那蛋饼展开食尽,一时奶酣蛋饱,浑身只觉咸津津、甜丝丝、美滋滋的,却又心痒难遏,便纂了一条短信于姝儿,云:“多谢你的仙子甜津、美人香茗,让我喝上了这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琼汁玉液。那真是:

            香比百花之蕤、饴似万木之汁;

            润如春晓之露、醇若秋酿之酏。”

一信发出,辰昔喜悦非常,仍不时抚搓着空杯,啮咬着吸管。须臾,手机响动,乃是姝儿回复,辰昔连忙点开,只见信云:

            “淫如采花之寇,滥似浪子班头。无耻登徒亵玩游,惹尽一身骚臭。

            未饮人先自醉,花前奸耍酒疯。柳闱营中充领袖,博个疮肉流脓。

            鲍肆啖食腥膻,茅厕频咽恶唾。终落得,色胆迷天阎王勾,脏魂邪魄丧冥幽,风流尸骨无人收。苍天鉴,锤扁你这颗铜豌豆。”

辰昔阅罢,哭笑不得,遂回云:“既食佳人津唾,闻语愈觉芬芳,千讥万讽似绕指柔,百炼成:聆姝音、情更浓。”少刻,姝儿回云:“脸比牛皮更厚,心似焦炭愈黝,千刀万剐若等闲候,终看透:不要脸,无敌兽。”如此信来讯往,姝儿又酸了辰昔几回,便告洗漱去了。辰昔却犹痴痴地坐于椅上发笑,心下意犹未尽,瞧着奶茶空杯愣愣地出了一阵神,便又寻出那笔记本,写道:

                                                                                                                     某年月日 夜露甘醇

            初闻酸酸戏作语,回味津津甘如饴。

            此生若可得姝卿,不悔余世伴佛泥。

一阙写罢,志得意满,便合了簿收回屉中,哼着曲踩着步地出廊洗漱去了。漱沐回舍,付阳已然看毕电影,遂与辰昔漫谈几句,亦去盥浴了。辰昔便启电脑登入论坛,歪坐椅上闲懒阅帖。先是翻看今日论坛前十,见不过是些校内新闻、奇趣轶事,并数女生之爆照帖。观之倒也自信豁达、聪颖雅丽,遂辰昔亦回帖赞叹、遥献祝福。少倾,付阳沐毕回舍,两人闲语随谈。辰昔遍览笑话趣图,见到好的便说与姝儿、付阳同乐,好一派逸然悠哉。


       倏尔,一阵脚步踢踏临近、寻门而来,顾、赵二人依声瞧去,原是宝硕大步流星地贯门夺入,直将背包拉扣与侧袋水杯晃得叮铃作响,继又悻悻地掷包于桌上,身子一把瘫在椅中,神情似忧若愁。付阳见状便道:“怎么,才先飞第二天就那么痛苦了?”辰昔亦笑接道:“太辛苦了就歇歇,没必要这么逼自己。这才万里长征第一步呢。”宝硕闻言苦笑一声,道:“不是那个。我只是觉着我也得买台电脑才行。今儿上午本想去蒙楼机房选课,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好多机子又都坏了,搞得又烦又耽误事。”付阳便道:“多大事,选好了没?可以来我这选。”宝硕道:“那你让我再看看,我有几门课还在斟酌。”说着便跨步至付阳身边,付阳点开选课网,禅位于他,宝硕旋即入坐操弄。辰昔冲他二人笑道:“多大事,昨儿才陪付阳选了一台,明儿咱一起陪你挑一台,熟门熟路的,半天就搞定。”宝硕只盯着屏幕,幽幽回道:“我想选个二手台式的,不过是选课、打字、看教材,能用就行。听说论坛上有个二手交易栏目,我也不太懂电脑,你俩一会帮我看看行吗?”赵、顾二人自然说好。宝硕遂聚精会神地抉择课程。


        付阳不便打扰,故踱至辰昔身边,有搭没搭地寻些话聊,一时又翻弄起辰昔书架,赫然瞧见那部刚借回来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遂取下来翻阅数页,笑道:“我还以为是比尔盖茨呢,这盖茨比是谁,又怎么个了不起法?”辰昔乐道:“巧了,我刚见到书名也这么以为呢,在女生面前不敢说,翻了几页才知道不是,亏你够胆说出来。”付阳合书笑道:“反正我高中是理科,不知道也没人笑话。”辰昔接道:“那你抬举文科生了,我们也不是阅尽天下之书,总不过尔尔。”付阳又道:“那还是你们厉害,这书我就看不了,我只能看些粗浅的,这本就比较适合我。”说着便插放回那部书,取下旁一部辰昔自家乡带来的《东周列国志》。辰昔乐道:“我也更爱这个。说来也怪,高中时候特别想看,日思夜想的,但就没时间。如今当真闲了下来,却又不那么想了,所以到现在也没翻几页。”付阳一面翻着书,一面谑道:“是不是因为没几页褒姒姑娘就没了,所以不想看了。”辰昔嬉道:“褒姒没了,还有夏姬、文姜、西施呢,美女在历史上何曾断过?”付阳随口笑道:“那倒是,红颜祸水,西周没了,我也不看了。”说毕,又将那书插放了回去。


       不时,宝硕亦选定课表,只待系统子夜筛选后明晚再行抢课。宝硕遂央二人过来同查电脑。于是赵、顾二人倚至宝硕身侧,宝硕又依着付阳指点登入论坛,寻至那“爱心跳蚤”栏目逐帖搜寻,但见琳琅旧货、五花八门,最多的便是旧教科书,其余依有各式杂货,小至笔墨纸砚,大至相机单车,简直海纳百川、无所不包。宝硕见帖忽生一念,道:“是不是可以把教科书退了,买这些旧的就行?”辰昔接道:“你要旧教材,楼下那书店里一堆呢,而且是论斤称着卖。”宝硕喜道:“那我明天去看看,买得到就退,能省好些呢,你俩去不去?”说罢仰面觑瞧二人,辰昔亦望向付阳,付阳思虑片刻,答道:“来读书却不买书,想来总不太好。”辰昔亦接道:“第一学期还是先用官方的吧,下学期再看看。”宝硕遂不再言语,接续搜寻旧物,约翻过两三页帖,确见几位学长意欲出售电脑,于是逐一点帖细览,辰昔又对比剖析了一番配置,宝硕权衡再三,记下两个号码,自去阳台联系了。虽说夜深,盖因学生大多惯常晚睡,故此时联系倒也不算打搅,是夜更无他话。


        翌日晨,闹铃未响,辰昔倏然惊醒,忙往枕下摸出手机,一瞧却是早醒了大半个时辰。几番合眼强睡,却苦于心中有事,不得复眠了。遂只得关了闹铃,挣扎起身,爬下床来。宝硕因晌午约赴学长处查验电脑,故此时亦自睡着。辰昔虽醒犹困,游尸般地蹑步寻去盥漱,继又回来轻轻换了衣衫,便匆匆背包出门了。行至食堂,囫囵吃毕早餐,忙步将出来,绕过月牙楼,穿过驰道,觅至紫金剧场。遥见那里许多同学皆身着白衫,正携桌擒椅、左拎右抗地往剧场门内搬挪各式物件。辰昔意欲相助,遂快步上前,方看清一众衣衫上,乃印有红底漏白的一双艺术字,号曰:“勤创”。而那众人胸前,亦飘挂着印有彩照的工作证。辰昔正环顾间,忽听身后一声唤道:——且看下回,叹: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姝雅辰昔】第一回:灵石兄苦劝痴心鹊 懒情僧咒印《石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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