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租车上遇到梅子。
梅子是我的学生,为了参加升学考试,住在一个老师的地下室复习,我在回家属区的时候遇见她提着暖壶打水,梅子腼腆,不善言谈,我总是停下来和她说话,梅子很有礼貌地回答后和我再见。
今天碰巧和我同拼一辆车,我要去郊区,梅子是回学校办理毕业手续,现在要赶去动车站,梅子先到站,下车时递给的哥一张一百元,说还有我老师的二十,一共三十,我赶快说,不用你付不用你付!她说,可能没有机会报答老师了,我要去很远的山区支教,不知道还能不能见,我鼻子一酸,语塞,又赶快说老师替你付,你快走吧,她执着非要给钱,的哥也觉得收梅子的钱比较合适,我递给的哥的钱他不收,只收了梅子的,我只能作罢,我尴尬地站在车前看梅子朝我招手,她走远了,我忽然想起她可能没有我的手机号,就冲着偌大的停车场大声告诉她我的手机号,可是她着急走,应该没有记住。
我坐回出租车,五味杂陈,后悔为什么没有帮梅子付钱呢?我想起梅子提着暖壶走在路上的样子,梅子说的对,她离开这个城市,应该不会和我再相见了。
我的学生们没有任何颜色,他们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他们只是男孩儿和女孩儿,他们灵动的如同透明玻璃珠子,我和他们走在操场的跑道上,能聊整整一个下午。
总是要相遇,又总是要别离,我们遇到过的许多人,后来就没了消息,和他们的交集,如同飘来飘去的尘烟,聚散不期。如果生命是一条线,我们正走在一个点上,都是归途,但愿相见可期。
这个社会有多少无奈的凉薄,随着年长,日渐冷漠,很少流泪,年少时容易感动容易掉下来的泪,忽然就让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浸泡成清汤寡水的一张脸,因为坦诚善良之时常遇到当头一盆冷水,所以我们常带盔甲,收起本色,以至于忘记了真诚的信任。
还好,我还能在电影院感动流泪。至少,我还是相信这纷扰人间中不能忘却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