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三年后,经人介绍,她与江结婚了。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一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她的心开始复苏,有了淡淡的暖意。相夫教子,能这样平静的过一生,是她最大的心愿。
可这种宁静,在她知道江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被彻底打破了。原来早在她怀孕的时候,江已经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找女人了。
心不痛,却不甘。
她努力做好妻子的角色,希望江能看在孩子的分上,收敛一点。可江认为这是她的妥协,并没有丝毫内疚和悔意。
她一再忍让,江反而更加猖狂。
这样冷战了三年,他和江离婚了,儿子归她。
五
在和江冷战期间,她学会了上网。在网上,她认识了他。渐渐地,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告诉他她的故事,他被她的故事深深地震撼。
为了给孩子一份安定的生活,离婚后的她学起了做生意,开了一家童装店。由于不懂生意套路,少不了吃亏上当。
他教她如何识货、进货、售货;帮她分析市场,联络客户;适时给她鼓励,帮她找回自信,树立信心。
有问题向他请教、有困难找他帮忙、有委屈给他述说,有苦乐与他分享,他似乎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一种依赖,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地滋长。
他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其实他早已被她深深地吸引,对她,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想要保护的冲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
他叫她草儿,因为他想呵护她的柔弱与坚强。
她叫他树儿,因为他是她的信赖与依靠。
六
她爱上了他。她知道他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她不愿、也不能当第三者。
他爱上了她,他知道他有家、有妻儿。他给不了她承诺,给不了她幸福。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只能在相思中煎熬。
有时,草儿想放纵一下,不去想未来,不去想结果。她给他打电话、给他发信息。
煎熬的又何止只有草儿,树儿又何尝不是。可他是男人,有山一样的责任,而他给不了她。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他不再接她的电话、不再回她的信息、也不再找她聊天,心却悄悄在流泪。多少次,电话还未拨通却马上挂掉,信息编好,却又删除,他甚至想偷偷地去找她。
他好象从网上消失了。可每当草儿遇到困难,树儿总会及时出现,立即与她联系,给她出主意、想办法,替她打点好一切。然后,又悄无声息了。
七
这样过了几年,在朋友的帮助下,草儿开了一个小型加工厂,主要是加工毛巾、浴巾和枕巾之类的,虽然赢利不多,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树儿依然默默地帮助她,他就象她背后的一棵大树,支撑着她;又象一双深情的眼睛,就在不远处,时刻看着她,关注着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她爱他,深深地爱上了他,但她不能去碰触道德的底线,更不愿让心爱的树儿背负舆论的谴责。
他爱她,深深地爱上了她,但他不能违逆她的心意,只能在她的背后默默地支持她,帮助她。
一句“懂你!”他们象一对跨越生死的恋人,尽管心意相通,却只能在各自的生活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虽然不能朝夕相处,但有这样一个灵魂伴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八
好景不长,在一次体检中,草儿被查出患了胃癌晚期。
犹如晴天霹雳,草儿绝望了: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他焦灼地嘱咐她:“你一定要坚强,决不能倒下去,还有好多幸福等你来拿啊!”
他变得义无反顾,孤注一掷,想来看她。
她多想见他啊,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可她不能,至少现在。她不想他看到自己被病魔摧残的样子。
他觉得她只要不见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答应他不放弃,好好活着,至到他们见面的那一天。
她还没有好好爱过,她要等他给她幸福。她想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不去想传统道德、社会舆论,她只想深深地被他爱着深深地爱着他。
可理智的时候,她却想和他保持距离、划清界线,拔慧剑,斩情丝。
在爱与不爱中挣扎、徘徊,一次次沦陷、一次次思念,感情愈久弥坚。
九
二年过去了,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可草儿知道,她的时日不多了。
年前,草儿的病更重了。
树儿的坚强被彻底摧毁了,他要来看她。
她不想他看到她临终的样子,更不想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理智最后被冲垮,她能留给他的只有那一点“理智”,这就是她回报他爱的方式。
他说: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多陪我几天吗?坚持着,这个夏天我们一起去看海。
“好,我坚持”草儿的整颗心都被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包围了。
情人节,树儿让他妹妹给草儿送来了一束蓝色的玫瑰,每个花瓣都写着爱的承诺,是坚守、是相约、是心灵的交汇,是内心的共鸣。
草儿抱着玫瑰一直流泪:树儿、来生让我做你的女人好吗?
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从网络到现实,相伴十年,却从未见面,爱已深入骨髓。
她说她想写本书,名字叫《假如爱有来生》。
正月十九日,草儿走了,带着她对树儿深深的眷恋和树儿对她无限的深情走了,时年三十六岁。
她终没能和他一起去看海,她的书也只写下了标题。
蓝色的玫瑰与草儿一起火化,骨灰随她的心愿撒入了大海。
“草儿,我们终于在一起看海了!”
“草儿,来生,做我的女人,好吗?”
洁白的浪花肆意地奔腾,似草儿在欢歌,又象树儿在呼唤,缠缠绵绵,直到天的尽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