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冬天,妈妈被确诊为胆囊癌,晚期。
我们问医生治愈的几率有多少,大夫说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缓病人的痛苦、提高她的生活质量、延长她的生命期,如果手术成功并且治疗效果好的话,还有大概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之后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眼泪——自己的,哥哥的,爸爸的,所有亲人的。那个时候哭似乎是最好的情感表达了吧。
后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成功和我理解的并不是一个概念,我以为那会是奇迹的开端。妈妈术后恢复住院的日子,差不多是最难熬、最无助而又最欣慰的一段时光。难熬是因为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医院——家——医院。白天哥哥和爸爸陪护,晚上我和舅舅在,除了睡觉,就是在医院;而欣慰则是因为陪伴在妈妈身边的时间是平时的很多倍(然而此时的陪伴却是在倒计时)。
妈妈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配合医生的治疗,大夫有次说“你的妈妈真的很了不起,接触过这么多的病人都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坚强的。”有次治疗完后,妈妈难受的说不成话,但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依然向医生伸出了大拇指。
半年后,妈妈还是离开了。对于她这样的病情,半年也许已经是一个奇迹,一种极限了吧。在这之前她或许已经和死神交战了无数次,并且也战胜了一次又一次,只是到最后,可能她真的累了吧?
火化当天,先是在殡仪馆开追悼会,哥哥在前面念着追悼词并向当天去的亲戚朋友表示感谢,而我自己在后面一个人守着妈妈的遗体,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哭的太多、太久、太累,到最后入土的时候,虽然也哭了,眼泪却反而少了很多,我在想对于妈妈,也许也是种解脱呢?至少不用被病魔所折磨了。
你走之后:
日出日落,日出日落,日出日落……日子依然一天天的过着,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上班、下班、睡觉,只是不同的是我常常伴随着眼泪入睡,伴随着眼泪醒来。再后来,我在学着去适应没有你的生活。没有你做的晚餐,没有你的唠叨,没有你的训斥,没有你催我回家的电话,没有出远门时和你的话别,没有你的教诲,没有你的…爱。
然而,生活终究要继续。
时间过去了一年半,在和别人说起你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坦然了很多。但偶尔,难免的,思念还是会敲开泪腺。
每个月我都至少会去姥姥那里一次,和她说说话、吐吐槽,就好像是在和你说话一样。姥姥也是,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讲些过去的故事,我小时的、你小时候的,甚至她小时候的……
后来有次和朋友去看电影,是一部很狗血的爱情剧,其中有个桥段是在病房里照看病人,突然在医院陪护妈妈的画面瞬间又映入脑海,我真的是在电影院哭成了狗,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即便是在医院那段那么令人绝望的时光如今对我来说也是那么的奢侈,曾经的苦难如今却是一种幸福的回忆。
今天,上网刷微博,有一条内容是“你做过什么让父母感动的事?”我看着微博下的评论,看着看着又莫名的哭了。是啊,想来惭愧,我做过什么让您感动的事么?
突然的写了这么多,只是因为很久都没有想念您了,大概有一分钟吧。
「苦难本身并没有价值,更不值得去回忆或感动,它对你的成长毫无帮助。我们之所以要让自己学会度过苦难,是因为人生无法避免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