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抽空读完了美术史家巫鸿先生最近出版的文集《豹迹:与记忆有关》,这类的书通常不在我的书目范围内,因为我从小就对艺术这类比较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这本书加入到自己的电子书架,本着随便翻翻的想法,就打开看了一下。虽然对书里面描述的美学还是不懂,却不妨碍里面的人物故事很是吸引人。
这本书属于回忆文集,但巫鸿将其描述为“以现在的自我召唤过去的自我,并在叙事中提炼形象、线条和色彩”。这种描述的起因很简单,因为人类的记忆是会撒谎的。。
巫鸿于1945年出生于四川乐山,并在童年时期随父母移居北京。他的母亲是著名的莎士比亚专家孙家琇教授,而他的父亲则是中国老一辈的经济学家巫宝三教授。然而,巫鸿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这首歌长大的。但经过查证,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首歌是在1970年才诞生的。他记错的原因是因为这段熟悉的旋律总是会和儿童的欢乐面庞同时出现,因此与他的童年记忆混淆在一起。这种现象揭示了记忆有时会“说谎”,并展现了记忆与历史价值之间的关联:记忆如同一块海绵,不断地吸附新的经验和群体记忆。
巫鸿在书里一面忠实地呈现这种不准确的记忆原貌,捕捉其中的气息和旋律,一面对它进行分析、甄别,关联到学术视野里。他把书里的文章分成了三类:艺术、生活和人。
就拿他自己来说,他从少年时代开始偷看开父母的藏书,在书店里“蹭书”看,既没有次序,也没有大人的引导,形成了一团不同于课堂上的、黏结在一起的知识。在书变得不易得的年代,他发现人们对书的情感反而上升了。我也是读他的回忆才知道,上世纪60年代初,他可以读到中文版的垮掉派小说《在路上》,还有美国青年中间最流行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后来,这些内部书又在比他年轻几岁的少年人中悄悄地流传。
巫鸿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发现自己和美国同学对于书的感觉和知识状态是不一样的,国外的同学是通过学习得到知识,对书的来龙去脉如数家珍,而书对他来说是过去的一段生命。
当代中国人在完成了一定的物质和基础教育的积累后,开始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有新的认识。除了想要了解以政治、经济为主线的历史,我们还希望深入了解我们所处的社会生活史,并去感知其中的美。以欧美“老钱”家族为例,他们的子弟往往选择学习美术史而非商业管理,因为这样更有利于他们享受人生。
另外,如果你足够敏锐,你会注意到我们的知识结构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过去,我们通常认为“有文化”是指具备读写能力,而现在,巫鸿曾说过一段话:今天的人要警惕自己是否是一位“视盲”,也就是无法理解视觉信息的文盲。我们逐渐认识到,美术史并非仅仅为了欣赏美术,而是训练人们看东西的能力,让人能够充分、准确地理解视觉信息。我们不再怀疑未来将是一个“视觉时代”,知识的结构也正在日益图像化,因此,美术史成为了未来人的基础训练之一。
我们对书籍这个物体所形成的美感体验,也提供了一个书本应该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期待你的阅读体验。
(书童寒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