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亮,一大行人踏上了行程,有的人抱着东西,有的人抬着东西,都各司其职。除了两个在前面引路的人,我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丢下该丢下的东西,一刻也不曾放松。大家都干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影响列队的行程,从不太宽的水泥路走到湿漉漉的乡间小路,只有被打理过的杂草昭告着近来有人来过。
先生告诉我不能回头,一路坎坷之后,终于行至目的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从我手中滑出去的白纸,已经被队伍后面的人踏到泥土中去了,依旧格外的耀眼。
从我有意识已来,她对我都是掏心掏肺。她会给我做好吃的,那时候她已经七十多岁,儿子给她分了一个小房间自己做饭吃,不仅给我做好吃的,下面条都会留给我。出门都带上我,去挖草药,那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收到钱都会先给我买吃的,还把剩下的钱给我。
就连妹妹的尿布都是她给洗的,她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在冷冰的池塘边搓着尿布,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心疼。
她的衰老是从去年开始的,我过年回到家中,照常是先看看她。她手里开始多了一根“拐杖”,背也佝偻着,就连眼睛都失去看到我的光芒。以前,她每次看着我,都会笑到眼睛发光,这次好像没有了,我拿出给她买的东西,她缓缓的接在手中,放到床的另一边去。其实她在这一年失去了她最疼爱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仅仅是悲伤,还受尽世人的指责。
最后一次见她是七月底的时候,毕业迷茫之时回了家里一趟。她除了失去了光芒的眼睛,也变得不爱说话,说了一句:“珊娃啊,你回来了?这次呆几天啊?”一双冰冷又只剩骨架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临走之前,又是一场眼泪,我知道,全是她说不出的心酸,但是我都明白。
她生前总是说我长大了,很少在她身边了,儿女也各有自己的事情,而子孙后代更是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家庭。她的女儿最疼她,虽然嫁到了别的镇上,隔三差五也会回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也没那么孤单,这样一直持续到她女儿离去。子孙二十余人,远的在上海广州,近的有在成都和家里,却少有子孙来看她一次,就连过年,也很少见那些表姐表哥来拜年。
耳边传来了一阵吆喝:“来、转过来、站端、来、一二三、放。”我回过头来,棺材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两条板凳之中。一旁站满了她的儿女、子孙后代,以及生前的邻居好友,大家沉默不言,等着先生主持。
看着眼前齐聚一堂的所有人,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她选择离开的原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来一起看看她,陪陪她这个孤独的老人。平时儿女都有事,友邻更是顾及不到,哪里会关注一个老人呢?
泥土渐渐盖住了棺材的最后一角,送棺人把她那张不怎么笑的遗像摆在了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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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您现在是年少或是年老,请你一定要给亲人足够的关心,即使这个社会让生活充满了数不尽的压力,亲人永远能给您一瞬安心的时刻。
还有,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