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惯懂物极将反的道理,比如荒山在寂静的黄昏描写盛大夕落,断桥在萧瑟的风里等待傲骨红梅,而凛冬忽至,让漫天密雪戎马山河,偏生浓郁又破碎的心动。
难言冬的风骨,只有热烈被雪写成不朽的浪漫。
人说西安得雪,便成了长安。我永远拜倒在长街古城红墙下,在雪的滤镜中反复倾听大唐的风声,在早冬清冷的光里凝望令人沸腾的盛世。雪落指尖,成我心底呢喃的信,寄给千里外的猎猎红旗,也替人作别所有不妙的过往。
西北边陲的冬多了份寥廓,雪席卷袤远的山,目断四天垂。最爱倚在巷尾看黄昏,常青的松柏染着旧秋未落尽的黄叶,万里无云的碧空托举着流连不去的晚阳,而喧闹的街市忽然噤了声,在突落的碎雪里压抑情动。天落白万物安,隐匿的暗流在雪中弥散,人们踩着慵懒的脚步跌进冬的爱河。
长白山的鸳鸟衔着碎雪盘旋,尾尖划过日落,又触碰拂晓的明月。或许是措手不及,或许是有意,它窃喜地鸣啼在涌动不息的雪幕里,成了冬日报春的信使。我在东北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寻到细碎又绝美的情味,比如冰河上热气腾腾的豆包,舞厅里动摇心旌的一双双眼。随着冬风摇曳,我也在冷中生暖的天地纵情起舞,哪有功夫悲叹花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