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冬至”将至,我们兴上坟,我又想起我的母亲。
母亲已走了二十多年,之后,父亲再娶。
我想起母亲常说的大雁:大雁丧偶,不再求偶!
我当时看不起父亲,颇有微词!
所以有时也想到那句老话,“宁死有钱的爹,莫死叫化子的妈!”
一个家庭的风水是母亲!母亲没了,家也散了!我唯愿母亲活着!……
年轻时的母亲清清秀秀,因为成份高,只能远嫁。
嫁父亲时,母亲二十出头,小父亲十岁。
我跟母亲的感情很好!在她走了近三年,我都难以释怀!一度跟父亲关系紧张!……
我曾收集与母亲有关的物件,睹物思人!就连她打给我的一件毛衣,我从舍不得穿,我把它视为珍宝!一直把它珍藏!
因为它出自母亲之手,它留有母亲的手温,看见它,我有念想!记得母亲!看见它,我可以记得母亲!
母亲倔强,好强!记得我小时,十二三岁,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母亲,她想打我,我撒腿就跑。
她掰了条树枝,就追,追了近一里,把我摁倒在地,用树枝抽!非叫我认错。
棒下出孝子,教子趁早!我不恨母亲!
像我有个弟弟,时常逃课,她也决不姑息!她深知慈母害子!
其余,像从小给我们讲劝善故事,做人道理,如,“男人无志,钝铁无钢,女人无志,乱草无秧!……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宁看贼(男盗女娼)挨打,莫看贼吃肉!……”我终身谨记!
母亲惹急了也冲动!对于那些欺负我家的邻居,不依不饶,常常吵架。对单位领导的不公对待,她也敢前去理论。
母亲没文化,不信佛,但她心地善良,每至荒年岁末,常有远处外出乞讨的人,只要来到门上,她都多少给点,或饭或鸡蛋或水果,尽管自己也很困难,但她更不忍心这些苦命的人!不忍心让人家空手而归,忍饥挨饿!
她不嫌贫爱富!有钱没钱一样对待。她知道(人)三穷三富不到老!知道,哪个人没有暂时的难处?
近处村民,只要是熟人,肯开口,她就会把我家不穿的衣服,洗净,拿给人家,因为,当时我们有布票,村民没有,他们比我们更苦!更穷!
母亲内向,极敏感,不渣哇(咋呼),她虽然没有文化,但熟悉世事,了解人情世故。
尽管邻居老婆常欺我家,常跟母亲吵架。但她还是在我们面前夸那家儿子,说他,“不亢不哈,不声不响(能干大事!)”默默告诉我们,吉人话少!少说多做!要学习人家!
她确实看人很准!后来人家当了单位团委书记!
那时尽管经济困难,交通通信不便,我们家大半年,都有亲戚来玩,而且一住个把月。
但母亲从无怨言,无论是父亲这边的,还是母亲那边的,一碗水端平,有什么吃什么!走时,还大包小包地送人家东西。
到了过年,我们也到舅舅家去,也是一住半月,过完十五才回家。
但母亲很会做人,怕嫂嫂不满,怕哥哥为难,都要时不时掏钱帮补。
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便宜的人!
母亲善于隐忍,像我的奶奶,相当刁钻!但母亲和她相处,也没闹什么矛盾。
在后来和我哥几个的媳妇相处中,尽管性格各异,身份不等,原来的家庭各不相同,文化高高低低,也没闹出什么不快!她把媳妇视如己出,当做女儿,当做我们的姐妹。
说来惭愧,刚结婚时,我和老婆每天都在外面忙。母亲帮我们带孩子,一到晚上,孩子想我们了,她总是把孩子抱到门前等候,并跟孙子说,“爸爸妈妈苦钱钱!快回来了!”
孩子左等不见我们回家,右等也不见我们!知道钱不好苦!知道苦钱要时间,知道花钱就不能和爸妈常在一起,所以,他从不像别家的孩子,要吃这吃那。
众多哥弟、媳妇,能和睦相处,并不容易!但母亲都能,或言传,或身教,使我们懂得,哥弟之间,本是手足,今生有缘,来生难见!珍惜当下!珍惜情缘(兄弟之情!姐妹之情!)
所以,我们哥弟没有争吵!只有互相帮助。
一次我一位兄弟搬家,当时我想赚钱,正在犹豫,母亲跟我说,他是你兄弟,生意可不做,但不能不帮你兄弟!
还有一次,我想换车,钱不够,也是母亲担保说合,从兄弟那借了两万块钱!
又有一次,我一位兄弟要结婚,母亲也是跟我们说,你们先搬到老婆家住,这里先给你弟结婚。等他买房,你们又搬回家。
在母亲的操持下,我们家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也就是我这位弟弟,从我小孩读初一,每月帮助小孩一千元,直到研一。金钱有价,情义无价!再次感谢弟弟!感谢母亲!
母亲一生,克己隐忍,因为外婆自小这样教育:姑娘要“规矩”,要有骨(志)气!并给母亲讲某某伤风败俗的女人,如何如何被族人赶出村子,或者被“沉潭”的事,以示警示!
所以母亲一生没什么感情波折,一生为自己的家含辛茹苦!唯一让她快乐的事,就是那几年时兴的电影,去看了几场露天电影,“贺元甲”,“陈真”“少林寺”什么的。
她也常常告诫我们:夫妻之间偶尔拌嘴,平常!但不能动不动分手!要想着自己的家!媳妇是我的女儿,是你们的姐妹,要呵护!疼爱她们!要谦让她们!
原来,她做过别人家的媳妇,知道媳妇的苦楚,所以,处处压着儿子,处处为媳妇着想!
她的话对我有益,我总结为:婚姻像一台车,全靠自己驾驶,遇到困难,遇到矛盾,不能动不动弃车而去!
因为车上还坐着老婆(母亲比喻的姐妹)和孩子、甚至父母兄弟,心里要有自己的家!
母亲好强,活得辛苦,她一生都在做临时工,苦巴苦持,帮补家用!
后来,有时她也感叹,做人辛苦!做鸟才快乐!但我终归不知道她为什么忧伤?
母亲敏感,受不得气,她有过轻生的念头,但她终归不忍心丟下我们,因为我们还小。
母亲年轻时本可以被招工,成为正式职工。但终因父亲的不支持而作罢,在家带娃!
母亲自尊心强,可能就是她晚年的忧伤和忧虑的原因吧?
母亲的告诫。我们不敢忘记!男儿要有志!穷不失志!女人不能失志,有辱门风!
我们在做,几个弟弟也在做;弟弟虽仕途平平,但奉公守纪!正直做人!我,平平淡淡,遵纪守法,清白做人!
应验了那句老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几个弟弟自不用说,我家的情况也稍有好转:再过两年,孩子女友毕业,结婚!
完成了责任,我们退休!出租老宅,逃离三四线城市,不再为物役!到物价相对低廉的故乡租住,见见故人,读读书!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再次告慰母亲在天之灵!托母亲积德之福!我家将添新人,湖南人,唯楚有才!正派!
她父母知书达理,教女有方!遇到这样的人家,三生有幸!……
2023年12月19日“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