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14梁惠王章句下1》

今天丙申年乙未月辛亥日，六月廿五，2016年7月29日星期四。

【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曰：“好乐，何如？”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

庄暴，是齐国的臣子。他来见孟子，向他咨询：＂我去朝见大王，大王告诉我，他喜好音乐，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不知道大王喜好音乐，这事您怎么看？对治国有害呢还是无害呢？＂

孟子说：＂没有害处。只怕他好得不够厉害啊。如果能够使大王知道音乐之理可以与治国之理相通，能以一念欣喜之情，推而广之，扩充到一国上下和内外平的局面，那么，齐国就有兴起的趋势，差不多可以指望齐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了。＂

真、善、美三者，真是自然科学，可用工具理性造福世界，善和美则属价值领域，特别是美学，是师父特别强调的人之为人的调动性特别强，用得好大益于修身，即，学而不如好，好而不如乐！

【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由古之乐也。”】

庄暴听懂了孟子的意见，但不能转述。道理并不会因为是道理就发挥作用，道理不是随便谁、只要表达出来就能发挥功效。道理和人是一体的。这个道理不展开。

几天后，孟子直接就此事跟齐宣王展开了一场对话。

孟子谒见齐王，问：＂您曾经告诉庄暴，说您喜欢音乐，有这回事吗？＂

齐王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并不喜好古典音乐，只是爱好流行音乐罢了。＂

孟子说：＂您觉得喜欢流行音乐不值得一提，我只怕您喜欢得还不够厉害！如果确实喜好音乐，不是只沉迷其音而是还能深会其意，审美之中体会那欢欣和气，那么，平人心、宣教化的治国之政就出来了，齐国就会治理得很不错了。无论现在流行的音乐，或者古典音乐都是一样的。＂

【曰：“可得闻与？”

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人。”

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曰：“不若与众。”】

齐王问：＂这个道理，您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孟子问：＂一个人单独欣赏音乐的快乐，跟别人一起欣赏音乐的快乐，哪一种更快乐呢？＂

齐王说：＂当然跟别人一起欣赏更快乐。＂

孟子又问：＂跟少数几个人一起欣赏音乐，跟多数人一起欣赏音乐，哪一种更快乐呢？＂

齐王说：＂当然跟多数人一起更快乐。＂

【臣请为王言乐：“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瑟之音，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 今玉田猎于此，百姓闻工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猎，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

孟子说：＂那么，就让我向您谈谈欣赏音乐和娱乐的道理吧。假使您在这儿奏乐，老百姓听到鸣钟击鼓的声音，听到吹奏笙箫的声音，都觉得头痛，愁眉苦脸地互相议论：‘我们的国王这么爱好音乐，为什么使我苦到这般地步呢！父子不能相见，兄弟妻子东逃西散！’

假使您在这儿打猎，老百姓听到车马的声音，看见仪仗的华丽，都觉得头痛，愁眉苦脸地互相议论：‘我们的国王这么爱好打猎，为什么使我苦到这般地步呢！父子不能相见，兄弟妻子东逃西散！’

为什么百姓的反应是这样的呢？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您只图自己快乐而不与民同乐的缘故。＂

【“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瑟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 “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工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

孟子说：＂假使您在这儿奏乐，老百姓听到鸣钟击鼓的声音，听到吹奏笙箫的声音，全都眉开眼笑地互相转告：‘我们的国王大概很健康吧，要不这样，怎么会奏乐呢？’

假使您在这儿打猎，老百姓听到车马的声音，看见仪仗的华丽，全都眉开眼笑地互相转告：‘我们的国王大概很健康吧，要不这样，怎么会打猎呢？’

为什么百姓的反应是这样的呢？没有別的原因，那是因为您与民同乐罢了。＂

【“今王与百姓同乐，刚王矣。”】

孟子说：＂老百姓的反应说明一点，在上位者喜好，秉公和私乐，差别就有这么大。如果您能把好乐之心推而广之，惠及百姓，使他们能够各安其生，安居乐业，那么，全天下的人们都将闻风来归，就可以使天下归服了。＂

这里，我要提一个问题：欲望的满足和快乐，是一回事吗？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译注》杨伯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