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不断地回溯,许多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除了少不更事的婴儿时代,印象里我最开始是寄居在外婆家。
那时候大概五六岁,上小学一年级,住在外婆用泥土和石块堆砌而成房子里,房子背靠小山崖,二层楼的构造让乡里邻居十分羡慕。小时候的茅房和住房分开搭建,茅房的坑洞里是密密麻麻的蛆,茅房上面则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大蜘蛛,小时候上厕所就要做一番心里斗争,完成后擦屁股提裤子一气呵成,只想赶紧离开,长大后愈加不敢越雷池一步。
房子后面的小山上是另外一家人,小时候和他们家的孩子一起玩闹,十分熟悉。现如今,只有两家的长辈,还记得当年孩子在一起嬉戏打闹的场景。
房子前有两颗老树,是外公年轻时候种下的,现在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可以挡风遮雨,矗立在门前小路两旁十分显眼,小路两边都是池塘,一大一小。听外婆说:“大池塘里面养了很多鱼,每当过年,就把鱼捞上来,走两三公里到集市上去卖,是一家人很重要的收入来源。小池塘上有许多莲花,盛夏采莲,莲蓬莲子,乐趣无穷。”
池塘往前是稻田和菜园,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是外公外婆整个夏季用汗水浇灌的地方,他们在春天要插秧、种菜;夏天要浇水、施肥;秋天则收割、打稻。家里有一个木制机器,用手摇着就可以将稻米筛选出来,然后到楼房南边的晒稻坪上去。
田里的蟋蟀、青蛙、蛇我都遇到过。蟋蟀和青蛙,是我幼时的玩伴,捉到它们后,则喊上一两位小伙伴,乐此不疲地逗弄着。假若遇到蛇,则战战兢兢地避而远之,呼喊外公把它赶跑,有时遇到的是像蛇的泥鳅,我也担惊受怕不敢靠前。
外婆外公带着我一起住在二层楼里,在上学时,若是遇到大雪纷飞的日子,便是由外公背着我踏上田间小路,他的肩膀壮硕有力,那股活力和精神仿佛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在所有的长辈里,唯一给了我朋友的感觉。
之后,舅舅买了一个影碟机,并且带来一些电影碟片。我和外公一老一小兴高采烈地来到二楼,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电影,放的大多是武侠片,还记得有周星驰、洪金宝,更多的已经遗忘了,被掩盖在回忆的尘埃之下。看完电影,往往已经到了深夜,虽然一老一小还意犹未尽,也只能打着手电筒下楼梯去睡觉。之后我离开了外公家,时隔多年回来,外公还热衷于看电影。
学校离家不算远,但也有三十分钟的脚程,首先我要越过田野到马路上去,然后顺着马路朝东南方走,最后上一个小斜坡就到了学校,印象中的学校由两栋四、五层的高楼组成,楼下是石头红砖搭起的乒乓桌。
贫穷似乎成了那个年代的标签,从过去到如今,车轮太快,变化太大。以至于一些儿时的经历成了再难重现的画面;以至于一些长辈的叨唠成了思苦忆甜的热茶;以至于一些光影的图案成了黑白雕刻的印记。
我的童蒙时期像断了线的风筝,远远地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