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还是不在

十六年前写过一篇《我在》,丢了,连同那无有尘埃的心。十六年后我在为一篇文章的题目而发愁,到底应是《施粉时光》,还是《拭粉时光》?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在不远处,有一个不施粉黛,却依旧巧笑倩兮,凡尘不染的女子,告诉我,“你来,我一直都在”。

我在不在?

今天是自己36岁的生日,我知道,却费尽心思地想忽视它,往年这个时候,他也一定会提前问我需要什么礼物,今年,却已不曾记得了。

日子,难道是一个渐行渐遗忘的过程?也许遗忘,只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态度。遗忘,只是为了下一步满心欢喜的拿起,或者毫不犹豫的放下。

记得那天来学社上课的女孩问我:“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她前面想说“这里没有工资,每天还要面对老师训诫,严格的要求”,只是没有好意思出口。

我浅笑,答道:“因为这里,能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女孩不解。

我说“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会让你一直追求的逐渐明朗,而这又是一般上班很难获得的。”

其实,我只是在寻求一块灵魂的安放地。忘却别人时不时的问:你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啊,你们房子和车有了吧,你们孩子的学校找好了吗,你过得好不好?忘却名、利、烦恼、世俗。而所有的忘却只是为了那终究的从心所欲,无挂碍,无有恐怖。

人这一生,总是在经历在—不在—在的过程。就如婴孩时,我们六尘不染,无所牵念,随性而为。待及成年我们总是患得患失,进退两年,我们总是在经历一次次的拿起,舍弃。待伤痕累累,千磨百炼之后又最终还原那当初的至纯,至真。

可是,我是那么的不情愿自己七十才从心所欲,不希望自己是个“老小孩”,我不希望自己“不在”的过程太长。

这个“不在‘的过程是一个施粉和拭粉的过程。

就如这个30多岁的女子,为了掩盖岁月留下的斑斑点点,褶皱暗哑,为了那简单的赏心悦目,每天必须给脸上涂上厚厚的一层。但是,这种涂脂抹粉,她并不喜欢的,她正在寻求一种能让她拭粉的东西,能让那脸上的脂粉越来越薄,当然,最好是相由心生,不施粉黛却依旧无所畏惧。

有人说,别人放下,是因为曾经真正拥有过,拿起过。没有拥有,何谈放下?就如你想回归人生的大自在,不经历重重磨难,痛苦,怎来得重生。就如佛家,无有有,怎有空。有即是娑婆世界,有即是”不在“的过程。而一次次不在的否定,超越又是一次次逐渐拭去某种牵念,挂碍,有所得的过程。

关于在,关于重生,关于空,我们都在寻找自己一种渐进的方式。或尊儒,或学佛,或崇道,或者身处娑婆,怡然自得;或日日精进,或得过且过,或浑浑噩噩,或口是心非。

那我的方式呢?别人指出——学佛,精进。我否定过,怀疑过,坚持过,又让其他方式诱惑过,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本认定的方式。在这个色彩斑斓又昏天暗地的社会,想一门深入是如此的难。就如写作,是该用严谨通古的文言文,还是灵巧随意的散文,其实都是不重要的。而在于文中是否有让人目之一颤或者一震的”魂“,那种魂是自我的,适宜的,大自在的,圆满的,而不是流于低级,庸俗,谄媚,牵强。

洒洒千言,诚如废纸一张。不思虑,不言记,又如何能够进步。

你想遗忘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去改变的时候,不如选择一种方式去沉默,去淡然。也许过后,就是欢喜,就是重拾,就是自在。

其实我一直都在的。

我只不过在这芸芸众生中,短暂的迷惑。

至于迷惑过后是释然,抑或是迷失?

只要你一直都在,在追寻心中的那个梦,其他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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