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海滨小城,仍是乍暖还寒的天气,别处槐花已香满枝头,此间槐花依旧不可多得。早在三月份,午饭后闲步时,同事们就计划着去摘槐花。七嘴八舌地一路欢笑走来,早已将采摘的乐趣提前在精神里享受了。
也只能在精神里享受罢了,哪里还能寻得到一树像样的槐花呢!
小时候,每到槐花含苞时,外婆就会随邻居婆婆一起去摘槐花。村口的槐树,大家是不会去采摘的。那树槐花是留给村里腿脚不便的人的。从未有人口头提出,大家却仿佛约定一样绕开那棵槐树。我印象里开的最好的就是它!大概是因为它位置显眼,天天可见到;二则也是它被采摘的少,槐花得以顺利开放到最后。
那槐花洁白似雪,开到畅快处,便开始招蜂引蝶。远远经过,只能闻到甜甜的香气;走到近处,就能听到嗡嗡之声。我是最怕蜜蜂的,故而每每只是站在村口观望,然后猛吸几口气,势要把那甜丝丝的味道吸入四肢百骸,生怕被人抢了去。有胆大的小伙伴,踊跃爬到树上,顺手摘下几串,再得意的分给我们,一人一串。每人得到自己的那串,都要和别的小伙伴比一下,是否自己的花开得最饱满,味道最香甜。孩子们像得到珍宝一样,将那串带有春天味道的槐花,小心捏在手里,生怕一不小心就化了。
外婆同邻居婆婆去采摘的,则是北山的槐花。北山,是村里人的叫法,因山居村北,故称北山。类似的还有:南河,西园,北沟,南坡等,简单明了,质朴憨厚。北山有个水库,水库边上长着几棵槐。因得水库里的水分,这几棵树长得甚是蓬勃,花儿也别别处的槐树要多。每年农历四月,哪家的妇人找不到了,就去水库边的槐树下看看,准能找到。
低处的槐花,只需左手压着枝条,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一掐,一串槐花就被收入囊中了。而那些位置较高的槐花,则需要辅助工具才能摘得到:长竹竿,一头固定一个弯弯的镰刀似的刀片,对准槐花的细枝,快速拉下。簌簌的是槐花落下的声音,咯咯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欢笑。外婆和邻居婆婆往往只能摘到低枝丫的花,两人有说有笑,讲一些很古老的故事,这个时候我是最能闲下来认真地听着,任思绪在槐香里飘到很久很久以前……
天正午时,水库逐渐寂静下来,只余几只胆大的蜜蜂还在花中穿梭往返。外婆和我满载着一篮槐香,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我被路边的芫花吸引,吵着让外婆把这枝条掐断,带回去给我贡在瓶子里。外婆无奈借了那镰刀似的小刀片,切下几枝给我。那紫色的小花,比春天的阳光更明媚,比满树槐花更动人。
回到家,外婆就着手准备槐花包子。我则把辛苦带回来的芫花插在瓶子里,倒上水。将瓶子放在窗台上,仔细地看着……外婆叫醒我的时候,我还在梦里摘槐花呢!我怪外婆扰了我的清梦,却在看到槐花包子的刹那,把那些香甜的梦呀,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