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岁费玉清告别歌坛,现场泪崩:再无相见的日子,万望珍重……

​“今晚以后,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拿起麦克风了。”

网友戏言,请他继续讲段子,他却说:“我会退得干干净净,像路人甲和路人乙一样。”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无相见的日子,万望珍重。

“谢谢大家,慢走慢走,我们后会有期。”

2019年11月7日晚,64岁的费玉清在台北完成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正式宣布封麦。在这告别的舞台上,费玉清一度落泪。

自去年9月27日向公众表达退休意愿开始,他一地一地正式向“知音们”辞别,从年初唱到岁尾,从江南唱回台北。

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萧敬腾说:“我随时陪他,喝茶聊天听他说故事。”

林俊杰说:“我会偷偷希望,还是有机会听您唱歌的!”

周杰伦表示:“ 虽然舍不得,还是祝福小哥(费玉清的昵称)!千里之外,想唱的时候,我随时stand by(恭候)。”

歌迷们与小哥道一声珍重,留一世想念。

告别,是这世间永远也绕不开的结。而回望费玉清长达47年的从艺路,不禁叹惋——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告别,才能走到今日。

1988年冬,台湾电视剧《一剪梅》在中央电视台播出,情节曲折,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轰动。同名主题曲也被广为传唱,歌曲的演唱者费玉清也随之走入国人视野。

三十余年光阴流逝,当年那首《一剪梅》经久不息,已经成为费玉清身上“标签式”的存在。

27年后的2015年,电影《夏洛特烦恼》成为票房黑马,将一手“怀旧牌”打出王炸,一曲《一剪梅》重出江湖,被影片赋予了新的含义。

在那个烟火与诗情迸发的八十年代,如果说万千梅花只为一人飘香,那便是“金嗓歌王”费玉清。

1972年,一个少年老成的17岁男生,被早些年出道的姐姐费贞绫(原名张彦琼)推上著名夜总会“迪斯角歌厅”的秀台。

男生一身周正的深色西装,前身过裆、后身过臀,头发是标准的三七分,一派公职人员的打扮,与灯红酒绿的氛围格格不入。

杯盏交错之间,台下观众戏谑地打量着台上畏首畏尾的男学生,之后上演的的确是一出好戏:一个珠圆玉润的男声,娓娓动人。

一曲终了,姐姐望着曾经只敢在家闷头唱歌的弟弟说:“其实你天生就属于舞台。”

第二天,男生的曲目出现在节目单的最前面,但备注的名字却并不是他的本名张彦亭,而是姐姐为他量身打造的艺名——费玉清。

1972年,告别那个瞻前顾后的张彦亭,歌手费玉清正式出道。

之后的四、五年里,台湾各大秀场多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歌手。他脚尖轻打节拍,仰着头,手握高高立起的铁管麦克风歌唱,有他在的地方,便是一派歌舞升平。

很多年后,模仿者常常抓住小哥45°抬头望天的精髓,殊不知他仰望的不是天花板,而是那个年代的记忆。

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流行乐坛方兴未艾,人才辈出。邓丽君、凤飞飞、罗大佑、李宗盛……任何一个拎出来都可以写出一个长长的故事,都有一些有口皆碑的作品流传至今。

故而,彼时比实力更难求的是机遇。

在时代洪流的洗礼下,初出茅庐的费玉清似乎永远在与更高的舞台擦肩而过。

彼时,已经在日本影坛有“东方维纳斯”之称的姐姐费贞绫决然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台援手胞弟。

在姐姐的穿针引线下,沉寂已久的费玉清结识了台湾首屈一指的音乐人——刘家昌。

《月满西楼》、《往事只能回味》、《晚秋》、《一帘幽梦》……截至2010年,这位被称为“不老顽童”的音乐教父前后共创造了超过2500首歌曲。

酒香不怕巷子深,刘家昌对费玉清一见如故,他说:“小哥是台湾最美的声音。”

“让我们互道一声晚安,送走这匆匆的一天。”

1975年,刘家昌为他度身定制了一首《晚安曲》,后来成为台湾地区各地商店、餐厅等公共场所的打烊预告曲。

凭借着这首被称为中国台湾版《难忘今宵》的经典歌曲,费玉清成功跻身一线。

彼时,刘家昌是琼瑶的“御用作曲人”,而费玉清也成了水到渠成的“御用男歌手”。

此后,60%以上的琼瑶剧主题曲都由费玉清深情演绎,他也成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歌星之一。

1984年,费玉清在万众瞩目下茫然地接过台湾金钟奖“最佳男歌手”的奖杯。

此前三年,费玉清曾三次入围,却每每名落孙山,兵败同期男歌星刘文正。

第四次,他凭借一首《梦驼铃》一雪前耻,荣膺桂冠。

颁奖典礼上,他说:“这真是一个迟来的春天,早到固然可喜,迟到也并不遗憾。”

那一年,费玉清29岁,他的获奖也完成了台湾华语乐坛两位男性巨星的时代更替。

在那个邓丽君正当红的年代,有人说:“论华语乐坛情歌之最,女有邓丽君,男有费玉清。”

由于四十余年以不变应万变的西装打扮,有人戏称费玉清是“演艺圈里的公务员”。

而费玉清也的确像是公仆一般,兢兢业业地服务于他的观众——不仅仅歌声悠扬,更是综艺界的“九宫鸟”(自然界里一种能发出多种有旋律音调的鸟类)。

曾有人探查费玉清的长盛不衰的诀窍,他笑言:“神仙上厕所——全神贯注。”

如此风趣,光明洞彻。

费玉清是个通透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市场需要什么样的“费玉清”:“有人就想听你好好唱歌,也有人想听你逗逗趣,讲讲有意思的段子。”

他深知无人愿意在茶余饭后正襟危坐地听歌,无伤大雅的荤段子便是最人性化的调节剂。

但他又得体地拿捏其中分寸,或妙语连珠,或蜻蜓点水,亦庄亦谐,恰如其分。

故而,有人评价费玉清:“抬头唱歌圣如佛,低头讲黄淫如魔。”

讲最污的段子,做最清白的人,有趣而又不油腻,甚是难得。

在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中,费玉清像往常一样,一杯清水,130分钟,演绎几十首经典之作。

但那首广为流传的《千里之外》,却没有伴奏,只是轻声哼唱。

个中缘由,大抵是因为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情绵绵无绝期。

时至今日,费玉清已经年届六旬,却始终无佳人在侧,无儿孙绕膝,他不是出尘绝世,而是深情难了,情深缘浅。

1981年,时年26岁的费玉清与一个名叫安井千惠的日本女孩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并与她携手金钟奖红毯,将心之所属,告诸公众。

二人于费玉清初露锋芒的70年代一见钟情,又在爱人有所成就之时约定终身,本是金玉良配,奈何人生如萍,聚散无常。

订婚后不久,安井千惠的父亲请费玉清到日本一叙。

安井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世家,不屑费玉清的艺术事业,故而要求其退出娱乐圈,入赘日本,子随母姓。

七尺男儿不愿委身异国,更不愿放弃歌唱事业,思前想后他对安井说:“你要跟我,就留下来,我不会去日本的。你要走,我就送你离开。”

父命难违,安井千惠最终选择解除婚约。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一别数十载,2006年费玉清与周杰伦录制《千里之外》,方文山说:“小哥差点泪洒录音棚。”

或许,人世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那人明明就在那里,却无路可寻。

后来,安井千惠嫁作他人妇,会时不时带着孩子远赴台北看故人的演唱会,以老友的身份重逢,问一声安好,心绪难平。

此后半生,费玉清也曾有伊人相随。

几年前,台湾歌后江蕙曾公开表示:“费玉清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伴侣,等我们两个人老了如果都还没有结婚的话,我们会选择结婚。”

奈何蝶恋花香花无语,他说:“说出口的爱,哪怕在错过之后,也无法轻易改变。”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再听《千里之外》,那份穿越时空的凄美愈发清晰。

费玉清说:“不是随便牵手就能点燃一场爱情,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能将就半生、恩爱承欢。”

轻飘飘的旧时光渐渐远去,回头再看已匆匆数年。

如今,费玉清已经64岁,他用绝不入赘表明忠孝两全,也用终身不娶宣告——除了她,谁都不行。

长年形单影只,因此父母亲人对费玉清来说尤为重要。

费玉清自小便经历父母离异,却从未心生怨念,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缺少过爱。”

在节目中,他曾谈到过父母对他的爱深刻至极:“我觉得做父母是无期徒刑……”

幼年时,费玉清随母亲生活;成年后,母亲跟着费玉清生活。

他接商演时,唯一的条件就是能带着母亲一起;开演唱会时,母亲一定在台下共赏。

从艺四十余年,他去哪里唱歌,就把母亲带到哪里。

2010年,母亲病逝。

费玉清曾拉着哥哥张菲(原名张彦明)的手请求:“不要那么赶着妈妈下葬,在冰柜里搁两三年也没有关系。希望多陪妈妈,也感觉妈妈还在。”

2013年,费玉清像往年一样举办个人巡回演唱会。那年的最终场,他以经典歌曲《朋友一个》开场。

但只唱了一句,便哽咽得无法开口,频频以手捂嘴,试图抚平情绪。

整整2分钟,费玉清独自站在台上,身后是一如往常的伴奏,千言万语却化作无声哽在喉头。

一番周折,一曲唱罢,他说:“自从我的母亲去世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变得不再完整了。我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到现在还没完全走出失去母亲的伤痛。”

虽未封麦,但从那以后费玉清中断了每年都开唱的记录,推掉了很多商演,甚至婉拒了2017年春晚的邀约。

他说,他想多陪陪年迈的父亲。

2017年,父亲张舞曦离世。

他没有像送别母亲时那样嚎啕大哭,而是一切如常地出现在每一个工作现场,儒雅如常,嬉笑如常。

他说:“身为艺人没有在人前悲伤的权利”。

因为父亲留下遗言:“你不要管我,努力完成跟別人的合约,做一个艺人该做的事。”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父母躬亲教诲之德,便是费玉清一生的皈依。

他记得母亲欢喜时会唱卓依婷的《月下对口》,“天上的明月光/照在那窗门外”;苦闷时会唱龚秋霞的《秋水伊人》,”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

因此,钟情歌唱,一生不渝。

他记得父亲在政府部门就职时,接到正式邀约,一定正装赴约。

因此,永远西装革履,因为舞台就是他最重要的约会。

他像父亲那支竹口琴,浸透了父母恩情,孤身上路,依旧动人,却多了许多悲凄。

他遵照父愿,真正做到了德艺双馨,在人前幽默诙谐,博观者会心一笑,只是在忌日到来的那一天,格外安静;

他为母亲唱起《天之大》,只是台下属于母亲的座位总是空着,再也等不到那个主人;

他依然保留着父母的房间和所有的东西,放在原处,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有人说,人只有真正无依无靠过,才能知道自己是谁。

双亲离开后一年,费玉清宣布即将封麦:“是时候停下来。”

“这么多年来,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我一直快步向前,却忽略了沿途的风景。当父母都去世后,我顿时失去了人生的归属,没有了他们的关注与分享,绚丽的舞台让我感到更孤独。”

父母,是一个人最后的故乡。

父母在时,费玉清总说归心似箭;

父母不在,他不知与谁分享掌声,越过山丘无人等候,心是空的,世界喧闹又安静。

“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这句话听来感动又可怕。

父母的离开是在某年某月某日,而告别父母可能要穷尽余生。

费玉清的父亲生前总是会同他讲:“最近去哪里啦?安徽啊?西湖啊?你要做笔记啊,那是美景啊!”

此去经年,他想依照父亲的叮咛,好好看看沿途风景。

最后一场演唱会,合作十余年的经纪人说,小哥是在忍泪,唱第一首歌的时候,嘴角都在抖。

“虽然早知这一天会到来,但团队中的大家一直不敢提起‘封麦’两个字,因为大家早已哭成一团。”

唱到那首《何日君再来》,费玉清眼角泪光闪烁,但是他很快遮住,立刻跟观众道歉,说自己失态了。

说再见并不容易,他的好友,老牌主持人方芳说:“我知道,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唱歌。他决定封麦,内心必定天人交战。”

他说:“放下这只麦克风,我可能会彷徨。但是一旦决定要退出演艺圈,我就会退得干干净净,像路人甲和路人乙一样。”

相聚有时,固有一别,何年何月才算是地老天荒,多少痴狂才算是无枉年少。

一生很短,少有圆满。小哥选择了最体面、最周到的方式与他深爱的歌坛挥别,向他服务了一生的歌迷辞行。

2019年11月7日,他唱完最后一首《南屏晚钟》,几度哽咽,向大家告别:

“各位朋友,再见,谢谢大家!有缘再相逢,别客气对我打招呼。”

歌迷与他互道珍重,从此世间再无“费玉清”。

哥哥张菲说:“等他唱完最后一场,回家要煎个荷包蛋给他吃。”

往后,世间会有一位从费玉清回归张彦亭的先生,将在某个地方关心枝头的红叶花果、身旁的花鸟虫鱼。

张先生喜欢坐火车,或许某一天,有人会与他在某个站台相遇,看他款款走来,雁字回时,道一声:“别来无恙。”

可是,在人生这趟列车上,没有人能陪你从出发点到终点,在陪伴彼此有限的一段时光后,总要在某年某月某日,在某个猝不及防的站台,作一个再无相见的告别。

此后余生路,望君多珍重。

再见,费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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