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张开眼睛,端详这个神经兮兮的世界。
心照不宣,白色的床沿上要生出长短胖瘦不一的围栏;
一盏灯下容不下两个母体,一体机一样的走廊塞不下更多的被单。
真好,窗户没有铁栏封死,好让车流水流给风吹进来。
孩子,我们不欢迎你,但你总得懂点规矩。
我们这里有人没有眼睛,有人没有头皮,也有人没有心:
这不要紧;但是孩子,我们都得用其它器官来代替可能没有的嘴:
就像乌云常年笼罩黑色的土地。
我们这里写信的人太多,却没有邮递员;
吟游诗人做糖果铺老板,演讲家兼职红绿灯;
高楼尽头的戏水池每三又四分之三天开一次张,降落伞侦察员从不上班;
足够幸运的时候书店里可以买到薯片,多少年走遍大街小巷找不到书本。
新引进的彩票让你有机会做一回主人,不过再下一次也可能做回奴隶。
这次你中的奖是砸碎隔壁房间镜子的权力。
新生儿张开双臂,拥抱这个简单直白的世界。
譬如希望填海的你最好变成山,
——在这里,想要开辟新的通道就将自己变成大路。
只有一件事情千万不能做,没有哪几个词一定不能说;
我们最不擅长把条条框框粘上飞驰过耳旁的列车。
在这里,你永远比坐在你对面的人高贵;但是,
没有谁比谁更无知,
也没有谁比谁伟大。
把它说成随便一堆齿轮也一点不为过,
就像不必分清谁是谁的幻影。
到图书馆只找自己需要的书是个公开的秘密,
多余的没用的过时的也该和旧铅笔一并舍弃。
但是你,你留下来了。
——奇迹。
这也可能没关系。
写下这样诗句的你,
可能也终有一天会逝去。